鳶兒恍惚覺得那些影子慢慢地向靠近，不打了個冷，不敢仔細去看周圍的形，著頭皮加快腳步，心中默默念著聽來的超度經文。

走了好一陣子，冷風將整個人都吹了，庫房就在不遠，鳶兒松了口氣，庫房平日里有人看管，管事就在旁邊的屋子里，能見到其他人，也就沒那麼慌張了。

鳶兒抬手敲了敲門：“孫媽媽，我是桂姨娘邊的丫鬟鳶兒，來取香燭。”

沒有人應聲。

鳶兒又敲了敲門，依舊沒有得到半點回應，鳶兒仗著膽子將門推開，屋子里漆黑一片沒有人在。

孫管事去哪里了？鳶兒提著燈站在門口不知該怎麼辦，平日里只要在外面等一會兒，可現在前面急著用東西，又十分害怕，恨不得立即將差事辦好回去院子里，好歹那邊人多些。

鳶兒想著向屋子里走了兩步，也許是孫媽媽睡著了，只要醒孫媽媽……

鳶兒剛想到這里，后的門忽然“啪”地一聲合上了。

鳶兒心弦本就地繃起，聽到這響差點就驚出聲，渾的汗跟著豎立，向旁邊躲了兩步，整個人撞在旁邊的墻壁上，驚魂未定地著屋子的兩扇門。

屋門閉，就像被人仔細關好了一般。

定然是風吹的，鳶兒攥了拳頭，竭力想要平復心，心跳卻怎麼也控制不住。

又是一涼風吹過來，落在脖頸的皮上，鳶兒不自覺地轉頭去看，黑暗中映眼簾的是一個人影，那人影懸在空中，兩只腳子晃來晃去。

“啊……”鳶兒尖出聲，就想要向外跑去，兩只腳卻像被黏在了地上似的，怎麼也抬不起來。

鳶兒一，跪在了地上。

是夫人，夫人回來了，夫人向索命來了。

鳶兒哭著大喊：“夫人饒命，夫人……不是奴婢，與奴婢無關，奴婢什麼都不知曉……奴婢去的時候，只看到蕙香站在院子里，屋子里雖然有響，奴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鳶兒說著不停地在地上叩首，卻在這時候忽然覺到一個冰涼的東西，上了的肩膀，緩緩向脖頸挪去。

那是一只死人的手，正想要掐住的脖頸。

鳶兒幾乎要嚇得暈厥過去，強烈的求生讓向前跪行著逃離，邊爬邊道：“后來……后來……蕙香進了門，點起了燈，奴婢才瞧見……才瞧見有人掛在梁上……奴婢那時候還不知道是夫人，若是知曉定會大聲呼救，夫人您相信奴婢，您別來找我啊！

定是蕙香害了夫人，都是蕙香做的，夫人去找，去向蕙香索命。”

鳶兒胡說著，忽然覺到一道亮緩緩地倒了跟前，蕙香著脖子，戰戰兢兢地抬起頭，接著燈看到了程三爺的臉。

程三爺神有些激，眼睛微微發紅：“你方才說的那些可是實？若說假話，母親泉下有知定不會放過你。”

鳶兒渾抖，臉上滿是鼻涕眼淚，頓時愣在那里，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況，緩緩地抬起頭來，屋子里那吊在半空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說啊。”程三爺又上前兩步。

鳶兒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方才說出口話全都被三爺聽了去，想要否認也晚了，想到這里不停地點頭：“是……是真的……”

程三爺死死地盯著鳶兒：“那你之前為何不說？”

鳶兒接著聲道：“奴婢……不說是怕……是怕家中責怪……奴婢若是那時候喊，說不得能救下夫人……可奴婢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夫人最相信蕙香，等奴婢發現的時候都晚了。”

程三爺接著道：“在翠竹林里哭的人是不是你？”說著他揚起了手中的一塊布帛，那是從衫上撕扯掉的。

鳶兒看了一眼道：“是……是奴婢。”

程三爺冷冷地道：“母親過世，哭也是應該，你為何聽到有人喝問卻轉逃走？”

鳶兒牙齒打：“因為奴婢想想夫人掙扎的聲音，心中愧疚才會在翠竹林里叨念，懇求夫人不要怪罪……聽到有人喊怕被人聽到了那些言語，慌之中才逃走了。”

程三爺聽著這些話，拳頭地握起，母親的死果然另有，他快步上前，一把扯起蕙香：“走，跟我去前院去與蕙香對質，我倒要看看你們誰說的是實話。”

程三爺帶著人拉扯著鳶兒向袁氏院中走去，初九和顧明珠立即跟上前，初九剛剛掉繡花鞋，換回了長靴。

事很順利，他聽到程二爺和程三爺說話，就跟著盯上了桂姨娘和鳶兒，柳蘇在翠竹林中找到的一片布帛與鳶兒上穿的衫相同，他將這些東西以及來龍去脈告訴程三爺，程三爺對鳶兒更多了疑心。

然后他照顧大小姐的意思，上前勸說程三爺，讓他們在旁邊幫襯一把，也好早些審出線索，程三爺急于知曉真相也就答應下來。

顧大小姐的主意很好，想要扮作袁夫人的樣子嚇唬蕙香，不過大小姐不會輕功夫，就需要他幫忙扶到房梁上。

他扶大小姐簡單，但不免要到大小姐……

真的這樣的話，他的手恐怕要保不住，他的手有很多用途，還要用來拿劍，吃飯，屁。

想來想去不如他穿上子和繡鞋，還好程家有大腳的仆婦，他將鞋套了進去，掛在了房梁上，晃來晃去，這差事也就半完了。

不得不說，還輕松愉快的，而且，那繡鞋也比他平日里穿得長靴要和。

怪不得顧大小姐喜歡變份出來，將人騙得團團轉，真是很開心，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有機會跟著大小姐辦事。

初九想到這里立即看向顧大小姐：“大小姐，接下來我們去做什麼？”

趕過來的柳蘇不皺起眉頭，初九怎麼也過來了，魏大人那邊沒有事可做了嗎？

顧明珠道：“先去聽聽蕙香怎麼說。”案子查出了端倪，一切就好說了。

……

門口一陣腳步聲傳來，程大老爺看過去，只見管事拖著一個人進了院子，程三爺也跟著走進門，然后是魏元諶的人。

程大老爺心中油然生出不好的預。

“老三，”程大老爺道，“你怎麼也過來了。”

程三爺還沒有從驚詫中回過神，看向程大老爺怔怔地躬行禮，卻沒忘記讓人將鳶兒帶去廂房。

程三爺道：“鳶兒有向府衙稟告。”

“什麼？”程大老爺立即追問。

程二爺也走上前：“三弟，你問到了什麼？母親……”

程三爺聲道：“母親是被害死的。”

程二爺雖然早有準備，卻依舊睜大了眼睛，程大老爺更是一臉驚詫，半晌才道：“你說些什麼？什麼被害死的？被誰害死的？”

程三爺心中早已一團，當他目看向程翌時，立即想起程翌說的那些話：“現在你們與我當年有什麼不同。”

趙家出事，父親害死趙氏，現在母親被抓個正著，衙門懷疑程家和袁家與里通外敵，那麼母親的死是不是……程三爺頭痛裂，不敢繼續想下去。

看到三個兒子這般，程大老爺再也忍耐不住，抬腳走向廂房，廂房中傳來鳶兒的聲音。

鳶兒看著地上的蕙香：“就是，夫人出事時，一直站在院子里，當時屋子里漆黑一片，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于是沒有開口喊，可站得那麼近，一定看得清清楚楚，……是看著夫人斷氣的。”

程大老爺聽到這里，一把推開了門，目落在鳶兒上：“你在胡說些什麼。”

程大老爺話音剛落，地上的蕙香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向程大老爺爬去：“大老爺，救命，鳶兒……冤枉奴婢害死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