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夜里開始寒涼。
張夫人在門外站了幾個時辰,邊管事媽媽勸說:“夫人,您子弱,還是回去歇著吧!”
張夫人搖搖頭:“太夫人不用我在邊侍奉,我卻也不能離開,太夫人和侯爺隔心,我若是還沒有個媳婦的樣子,等到侯爺回來之后要更加難做。”
張夫人說完這些,向前幾步,走到門口敲了敲門:“娘……您別哭了,會壞了子,侯爺是您的兒子,沒有誰比您更知曉侯爺的子,別看侯爺里不說,心中其實惦記著,人心都是長的……”
張夫人剛說到這里,只聽屋子里傳來林太夫人重重地“啐”了一口:“我呸,人心都是長的,他不是,他恨不得我去死,用箭我的時候,他沒有半點的猶豫……如果不是我命大……我……可就見不到你了,我的渭哥兒。”
“娘,”崔渭道,“都是兒子的錯,是兒子護衛不周,才會讓叛軍將您俘走,您要怪就怪兒子吧!”
“你有什麼法子,兵馬都在崔禎手中,你沒看到你那哥哥,真是好神氣,率領那麼多兵馬,威風凜凜,不愧是大周朝的勛貴,什麼親、母親統統可以不放在眼里,如果你學到他半點這樣的本事,早就建功立業,何至于在他邊委曲求全?”
“母親別說了,”崔渭道,“都是兒子的錯,您罵兒子吧,大哥……大哥也是為了大周百姓,就像嫂嫂說的那樣,大哥心中也不好。”
“你別被他們騙了,”林太夫人冷笑,“張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上說孝順我,不得我死了,定寧侯府終于落到手里了,可以在府中作威作福,平日里裝作弱的模樣,好卻一樣沒得,我的渭哥兒……你才是個傻孩子,母親不死都是為了你,你可要好好活著。”
張夫人在門外聽得真切,只是低下頭不敢再有任何反駁。
林太夫人道:“你瞧瞧,委委屈屈站在那里,又在博人憐憫,嫁到崔家這麼多年下沒有一兒半,卻還能將中饋握在手中,這是侯府沒有人做主了,才會讓任意,侯府早晚要敗在手中。”
崔渭打斷林太夫人的話道:“母親別這樣說……大嫂不容易。”
張夫人站在門外垂淚。
崔渭不停地勸著林太夫人,好半天屋子里才沒有了靜,崔渭從屋子里走出來。
“大嫂回去吧,”崔渭道,“母親睡著了。”
張夫人點點頭:“娘吃東西了嗎?”
崔渭道:“吃了一些,這次林寺真的事,母親被嚇壞了。”
崔渭看到張夫人上衫單薄,不皺起眉頭:“大嫂要注意子,現在整個侯府都要大嫂打理,大嫂若是病倒了,難道要后院的姨娘幫襯不?”
張夫人垂下眼睛。
崔渭接著道:“大哥可有家書回來?”
“有,”張夫人從管事媽媽要來書信遞給崔渭,“二叔看看吧!”
崔渭有些遲疑:“大哥給嫂嫂的信,我看恐怕不太妥當。”
張夫人微微一笑:“侯爺的子二叔還不知曉?即便是家書寫得也與公文無異,家中人誰都能看得。”
崔渭將家書展開湊在燈下看了,字里行間果然似公文,連一句問候都沒有,唯一算得上有的地方,就是讓張夫人去探林夫人和珠珠。
崔渭將信函還給張夫人:“在太原府時,大哥也常去姨母那里,大約是因為姨母與魏家走得近些,大哥想要查清戰馬案,還要依靠魏大人,后來大哥知曉父親的死另有,更加不愿意面對母親與我,好幾次都在顧家用飯。
珠珠……大哥將當做胞妹看待,在山西時就買了不小玩意兒給珠珠,回京的路上還囑咐我看護好姨母和珠珠。”
“珠珠是很惹人喜歡,我看到時也忍不住歡喜,”張夫人這時候抬起眼睛看向崔渭,“我也準備送些禮給珠珠,珠珠現在生得亭亭玉立,我就做件服給,二叔再幫我挑選一些珠珠喜歡的小件兒,改日我再送去懷遠侯府,謝姨母在山西對侯爺的幫襯。”
讓他去選?崔渭眉宇中頓時多了一抹晦暗,想起珠珠的年紀,母親當年想要珠珠嫁過來的話還在耳邊,他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張夫人,當抬起頭看到張夫人那雙清澈的眼眸時,崔渭沒有開口。
“好,”崔渭聲音略微低沉,“我去,嫂嫂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襯只管說,我會盡力幫忙。”
張夫人向崔渭盈盈一拜。
“我回去了,嫂嫂也早些安歇。”崔渭說完話轉向院子外走去。
看著那快速離開的影,張氏臉上出若有所思的神,嫁過來算起,侯爺從來不會如此關切旁人,在林夫人那里,侯爺找到了親?
那還真的很好呢,人有了牽掛,才會像個人,才能覺到喜怒哀樂。
想到這里張夫人嚨一咳嗽了幾聲。
“夫人,”管事媽媽著張夫人冰涼的手,“奴婢扶著您回去,您這樣為侯府勞,侯爺也不知道問一聲……”
“男兒志在四方,我懂侯爺,”張夫人道,“他在他的戰場上,從來都是所向披靡,真的將他綁住,那才是真的誤了他。”
嫁過來之前就已經知道,這個男人將他放在戰場上,將來必定建功立業,沒有什麼能牽絆住他,即便他的母親也不行,但還是想要試一試,萬一就遂了的心愿呢?
“夫人,您對侯爺和太夫人是真的好,”管事媽媽道,“不知侯爺什麼時候才能明白。”
“該明白的時候自然會明白,”張夫人道,“我會繼續好好做,一直到他看清楚為止,有生之年必然會有這一天。”
……
顧明珠睡得有些不踏實,做了許多奇奇怪怪的夢,睜開眼睛之后卻忘記那些夢到底是什麼容了。
從床上坐起來,寶瞳立即上前侍奉:“侯爺早早就去了衙門,夫人去了園子里,囑咐不讓我們來喚小姐,小姐睡足了自然會醒過來。”
顧明珠坐在鏡子前讓寶瞳梳頭發,京城中的眷,能夠像這樣日上三竿才起的只怕不多,就憑這一點,就要一直留在父親母親邊,做一個養的小姐。
換好了,顧明珠才帶著寶瞳去尋林夫人。
“剛要讓人去你起,”林夫人笑著拉住珠珠,“方才懷公主讓人送帖子來,請我們去公主府宴席。”公主府現在定然一片忙,本不想這時候去叨擾,但或許公主是有事想要幫忙。
昨日才在魏大人那里說起程家的事,今天就有了機會,顧明珠歡歡喜喜答應下來,跟著寶瞳先去吃飯。
林夫人和顧明珠一個時辰后到了懷公主府。
公主府前停了兩輛馬車,顯然是有人在們之前趕到了,顧明珠攙扶著林夫人下了車,在管事媽媽指引下一路去往花廳。
管事媽媽一臉歉意:“公主請夫人來的時候,府中還沒有其他人,不想就在剛才程家人來拜見趙夫人,府中有些忙,還請夫人多多包涵。”
“哪里的話,”林夫人笑著道,“讓公主先忙,我們在這里等著就是。”
管事媽媽再次行禮。
顧明珠向院子看去,只見外面有兩個管事媽媽始終站在那里,捂住低聲音與母親說了一句話,那兩個管事媽媽立即向花廳中看過來。
顧明珠心中明了,這公主府恐怕里里外外都是貴妃娘娘的眼線,怪不得懷公主與駙馬明明彼此有,卻差點失之臂。
若說貴妃娘娘的手段厲害,倒不如說皇上給了依仗,所以……魏皇后在宮中的境可想而知。
半盞茶的功夫,懷公主就帶著人前來迎客:“請夫人前來,我卻沒能接應,真是失禮了。”
林夫人搖搖頭:“公主太客氣,我……”
話剛說到這里,只聽外面一陣喧嘩,一個聲音道:“公主在哪里?我請公主評評理,我程某人到底哪里做錯了,讓這逆子如此作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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