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回家

走在宮墻間的過道，璃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生怕一放松，就要管不住自己撒跑起來。

兩年了，沒有走出安寧殿那座破舊的院子一步！

在西華門邊的小門口，竟然看見了梓郁！差點兒認不出他來了，之前他跟著梓晴姐姐來看的時候，只是覺得他長大了，現在看起來，他簡直就了個陌生的男人。俊的容依舊，但那種習慣于駕馭權力所特有的氣度已經取代了他年時的青。他……變得好厲害。

暗暗嘆氣，不只是梓郁，這兩年里發生的事太多太多，誰還是時模樣？

他也在看，從他有些驚訝的目里，璃知道他和一樣在嘆歲月對他們的改變。向他點頭微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原本應該很悉的人，分隔久了……也沒了話題。

倒是梓郁先開了口，“聽說你今天回家，若羽特地跟我一起進宮來看你。喏，就在門外和你的老管家說話。”

璃鼻子一酸，終于還是沒管住自己，快步跑出衛兵把守的門口，跑出困了整整兩年多的紫城。

若羽背對著和海叔說話，海叔先發現了，表一變，蒼老的五因為突然的哭泣都皺了一團，“格格！”他顧不上禮數，迎著璃跑過來，一把把抱進懷里。

“海叔！”璃也抱住了他，自小失祜，海叔雖為下人，卻是在艱難窘迫中一手拉拔長大，實勝祖孫。

“孩子……你苦了！”海叔哭得老淚縱橫，氣哽咽。

若羽也不停地用帕淚，不忍二人再這麼哭泣下去，上前勸道：“璃，海叔，今天是高興的日子，怎麼哭個不停。”

海叔也自知失態，扶璃站好，哽著嗓子說：“格格，這兩年里多虧梓郁貝勒兩夫婦對咱們府上百般照顧，他們真是好心人啊！”

璃知道，本來就門可羅雀的謙王府加上被圈，更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梓晴姐姐過世后梓郁和若羽還來看過兩次，估計是到勸阻，再不能來，這份雪中送炭的意，真是無以為報。流著淚向若羽嚅了幾下，謝的話還是沒能說出來，畢竟一句“謝謝”太輕薄了。

若羽也不想讓說出激的話，反倒推上車，“快回家去吧。我回頭再去看你！”

璃坐在馬車上，忍不住掀開了車簾，簡直有些貪婪地著繁華喧鬧的街道和行人。在冷宮的點滴從心底清楚的流過，眼前這幕盛世喧囂好似海市蜃樓。眼淚又無法控制地流淌下來，以往默默忍的刻骨孤寂此刻在市聲笑語的對比下猛然反噬，竟然比在死城中更加難耐劇烈。

王府距離皇城并不遠，不長時間便到了闊別兩年的家園。海叔帶著馬車在正門外停下，王府上下二十幾個下人悉數跪伏在門口迎接小主人回來。

璃環視著生于斯長于斯的府邸，比起離開前修繕得要好，正門和圍墻都重新整修飾過，雖然掩不住陳舊，倒不似往日破敗。又逐一細看出迎的下人，有認識的也有新來的。

海叔小聲在耳邊嘮叨，因為這兩年能收到地租，謙王府的日子著實比以前寬裕。

“海叔，我換套服，咱們去看看老婆婆一家吧。”雖然付出了自由代價，還是真誠悔過的。看了看上這套老祖宗賜的袍，真的變了，這是以前最喜歡的水紅，現在穿著，這鮮艷的讓十分不自在。

“哦，不用了。靖軒王爺給了那一家子很多安家銀子，讓他們回鄉過活去了。”

璃聽了發了會兒呆，以前海叔最討厭靖軒……因為他害丟盡面子，輕笑了笑，不是他不給面子，是自己不要臉地死纏著他。現在他為要回了家產，還把闖下的禍收拾得妥妥當當，海叔對他大為改觀，以前一口一個靖軒那臭小子，我看著他長大的，現在也起王爺來了。

“嗯，那沒事了。”緩慢地點了點頭。“我有些累。”

“哦，哦！那快回房休息。”海叔手忙腳地招呼下人都行起來，各司其職，自己和一個璃不認識的小丫鬟引路。

小丫鬟江柳，才十二歲，是海叔聽說要被放出來新買回來的，雖然伶俐勤快，畢竟還沒悉，有點兒慌慌張張的。

的房間還是老樣子，不過收拾得很整潔，連被褥都是嶄新的。璃輕輕地躺上去，好，這麼厚暖的床鋪……也很久沒躺過了。閉起眼，卻睡不著。

興……有點兒，心酸，更多的是茫然。

在安寧殿的時候苦苦煎熬，總盼著自己能快點兒離開這座活人墳墓，真的出來了，倒不知道自己該盼些什麼，想些什麼。

如果……

兩個眼角一熱，眼淚分別從臉頰兩側無聲流下，如果還有人愿意娶，一定要好好珍惜把握，想有家人，想有孩子，不想再孤單下去了，因為孤單的可怕，太懂。

只是，還有人愿意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