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河北送來的年禮,除了公中的,老夫人跟玉辰額外還有禮。老夫人的是一長壽拐杖,用的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珍貴木料,這種木料只有河北承德才有。其木質潔白無瑕,細膩如玉,有假象牙的稱。
玉辰得到的也是一件木雕花鳥圖掛屏,這掛屏上花鳥都仿若跟活了似的,刻工極為細。
玉辰得了這件東西非常喜歡,不僅僅是這東西別出心裁,更重要的是這東西是爹送的。這些年,逢年過節玉辰都會有禮收,生辰的時候也有。每次得了東西玉辰都會掛出來,這次也不例外。
玉熙有紅珊這個耳報神,對于府邸的大事都很清楚。所以玉辰得了一副掛屏的事很快就知道了。
紅珊原本是不想說的,三姑娘得了老爺送的禮,可家姑娘卻是什麼都沒有,姑娘知道肯定不舒坦。只是玉熙開口想問,不說不行。
上輩子玉熙為這事難過了許久,不過現在本沒放在心上:“京城什麼稀罕東西沒有,只要有錢就能買著,這話只在我面前說說就好。”
紅珊小心地看了玉熙兩眼,發現沒有難過,大著膽子說道:“姑娘,我瞧著應該不是老爺的意思,是三夫人的意思。”紅珊希玉熙不要怨恨三老爺,畢竟三老爺是親爹,自家姑娘以后還要靠著親爹。
玉熙笑著說道:“誰的意思都沒關系。除了這事,這兩日府邸里還有其他的事嗎?”
紅珊搖頭說道:“這段時間府邸里風平浪靜,什麼事都沒有。”
玉熙聽了這話,沒任何反應,轉又看的棋譜去了。如今玉熙是只要有時間就看棋譜,一邊看棋譜一邊下棋,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廢寢忘食。按照墨等人的說法,們家姑娘已經走火魔了。
申媽媽看著紅珊從屋子里走了出來,低聲音問道:“姑娘說了什麼嗎?”
紅珊知道,若是說了姑娘不在意掛屏申媽媽肯定會將這事轉告老夫人的。也不知道為什麼,紅珊有一種覺,姑娘面上沒任何表現,其實心里知道們的作為。下意識地紅珊沒有說實話:“姑娘很難過,說想一個人呆一下,不想讓人打擾。”
申媽媽有些懷疑,問道:“真的?”
紅珊心里暗罵,這種不討好的事就讓往前沖,若是老夫人責罰姑娘到時候責任就推到上,這申婆子真是算得呢。不過紅珊也不敢得罪申婆子,笑著說道:“我騙媽媽做什麼?”
申媽媽半信半疑,不過等看到玉熙眼圈紅紅的,臉也不好,就相信了紅珊的話。
玉熙看著申媽媽的樣子心里有些不得勁。現在真不明白老夫人到底是怎麼想的?莫非是害怕因為大夫的事報復,不說有這個能力,就是等將來有這個能力,礙于孝道也不能去報復:“紅珊,讓你哥哥給方媽媽傳個信,得個方便請在過年前進府一趟。”有些事想跟方媽媽說。之前一直都很忙,不過這兩日先生就會放假,也能輕松一段時間。
紅珊脆生生地應道:“好。”
方媽媽做的包子非常歡迎,供不應求。生意好收自然也高,扣除各種費用每個月包子鋪有三十多兩的凈利潤。這個數目,在上元街算是不錯的了。也幸好上元街上的人知道這包子鋪的主人是國公府的,沒人敢打主意,要不然肯定會有麻煩。
包子鋪盈利了,玉熙手頭自然也松泛許多,邊的丫鬟婆子是直接的益者。
申媽媽張了張,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伺候姑娘半年多了,可姑娘對還是很防備。申媽媽不傻,知道姑娘在防備什麼,只是這都是老夫人吩咐的,違抗不得。所以姑娘對的態度不冷不淡,也只能忍了。
冬天,黑得快。
紅珊瞅著申媽媽離開薔薇院,這才進了屋子,朝著正在寫字的玉熙說道:“姑娘,奴婢有幾句話想說。”
玉熙放下筆,說道:“有什麼話,你說。”
紅珊恭敬地說道:“奴婢知道姑娘心里有算。只是有一些事,姑娘還是需要顧忌。”見玉熙看著,紅珊也沒拐彎抹角,直接說道:“就好比今日,姑娘對于老爺只送三姑娘禮卻沒送你表現得太淡然了,若是讓老夫人知道肯定會心生不喜。”淡然,也就等于對親爹不存在期。落在老夫人的眼里就是姑娘對三老爺有所不滿,為人子就該孝順,姑娘若是背負一個不孝的名頭,不說將來婚嫁難,就是在府邸里也別想好過。
玉熙面凝重,說道:“你想說什麼?直說無妨。”玉熙很擔心紅珊是在給挖坑,所以不得不慎重對待。
紅珊說道:“姑娘,奴婢說一句逾越的話,哪怕老爺偏心,姑娘也得做一個孝順的孩子。”只有孝順的孩子,才會讓人喜歡,也才會讓人放心。
玉熙盯著紅珊,仿若能盯出一個出來:“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話。”若真是挖坑,那只能說紅珊的膽子也太大了,因為這種事一不小心自己也得掉坑里。
紅珊仰頭說道:“我相信姑娘。”至于相信什麼姑娘肯定知道的。
玉熙很是意外地看著紅珊,這是投誠。
紅珊張得手心都冒出了汗,不過不后悔剛才的這些話。前段時間到休假,跟爹說了姑娘最近的表現。爹說四姑娘以后就算沒三姑娘那般大的造化,但將來肯定不差,爹讓等姑娘被宋先生收下后就一心一意伺候著。
紅珊考慮了良久,最后還是在宋先生收下姑娘前表明自己的立場。要不然,等姑娘拜在宋先生門下誰都知道姑娘前程不差了,那個時候再投誠肯定不能得姑娘的重用。得不到重用,又違逆了老夫人的意,那多不劃算。
玉熙正道:“你爹是二管家,就算不靠我你以后也能謀個好出路。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要聽真話。”
紅珊既然已經下決心走這條路,也不會再留有余地:“姑娘,我原本是想著伺候姑娘五六年,那時我也十七八了,也到了婚配的年齡。嫁到外頭去,日子也會過得不錯。”紅珊說的嫁到外頭去,是指嫁到良民之家去當正頭娘子,這樣就擺了為奴為婢的命運。
玉熙問道:“出了什麼事?”紅珊突然改變主意,肯定是遇到事,而且肯定是大事。
紅珊眼圈紅紅的:“我有一個堂姐,以前也是伺候過老夫人。前些年放出去嫁了一個讀書人。今年秋闈我堂姐夫中了舉人,之后們家就開始嫌棄我堂姐以前是個丫鬟,覺得損壞家的名聲。前幾天還說要休了我堂姐,我爹找上門去,他們家顧忌國公府的門第最后這事不了了之,不過我堂姐現在的日子過得很艱難。”紅珊與堂姐關系好,看著堂姐短短幾個月就憔悴得不樣子,心里頭發涼。
玉熙很冷靜地問道:“你怕也落到你堂姐那般的境地,所以不想外嫁?想要嫁回在府里?”
紅珊直接將心里話說出來:“府邸里的人份一樣,他們肯定不會嫌棄我的份。而且府邸里的人知知底,不用擔心被騙。”堂姐夫以前一副忠厚老實的樣,要不然姐也不會選了那人。只能說那人偽裝得太好,讓他們全家都走眼了。而在府邸里尋,就沒有這個擔心。畢竟同一個府邸,打聽一個人的底細還是沒問題。
這次的事給紅珊打擊很大,讓不愿意再嫁到外頭去了。
玉熙沒有直接應了紅珊,而是問了一個問題:“字帖的事,是怎麼回事?”能在上院爬上二等丫鬟,肯定不是蠢人。可字帖的事,紅珊卻偏偏犯蠢,跟說那些不經大腦的話。當時玉熙就覺得有古怪,只是沒多問。
紅珊跪在地上,白著臉說道:“申媽媽讓我將姑娘的一舉一都告訴,我不想做這樣的事,正巧紫姐姐過來找我說起字帖的事。”紅珊這麼做是想讓玉熙疏遠,不讓近伺候,這樣知道玉熙的事就了,也沒什麼可給申媽媽匯報的。
玉熙恍然,果然是有原因的:“你就不怕我給不了你好的前程?”
紅珊已經豁出去了,說道:“那也是我的命。”其實從方媽媽的事可以看出,只要一心一意對姑娘,姑娘肯定不會不管的。
能得紅珊的忠心,對來說是極為劃算的。玉熙說道:“只要你能做到,我不會讓你落到你堂姐那般的境地。”
紅珊一顆心回到了肚子里。堂姐的事讓心寒,這也讓不敢嫁到外面去。而要是嫁到府邸里,必須尋一個靠山。爹雖然是二管家,但年齡大了,而兩個哥哥都不是機靈的人,將來接不了爹的差事。若沒有一個強大的靠山,以后日子也一樣難過。這也是為什麼投誠玉熙的真正原因。為了將來,紅珊這才決定賭一把。至于是輸是贏,得要時間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