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聽到劉亨的話,心頭一驚。
糟了
小乙被劉亨惦記上了。
汴京城裡的紈絝們得罪不起,因為他們每一個人背後,都有一座你惹不起的靠山。
這是中年人初汴京城的時候,典當行裡的前輩告誡他的。
所以在汴京城這些年,中年人不論麵對那一個紈絝,始終都保持著最謙卑的姿態。
這讓他在汴京城裡順風順水的混跡了幾十年,攢下了不菲的家財。
然而,小乙初生牛犢,明顯不知道這個理。
他剛才那句話,明顯是得罪了劉亨。
劉亨要他過去,肯定不是讓他去富的,八要用最殘忍的方法整死他。
這種事在汴京城裡,屢見不鮮。
金水河裡的王八又大又,就是這群紈絝們喂的。
瞧著劉亨看著他的眼神笑瞇瞇的,中年人渾打了一個寒,他覺得自己要是不答應的話,八也會變金水河裡王八們的食。
當即,中年人咧笑道“劉爺能看得上小乙,那是小乙的造化。小人不能擋了小乙的富貴,回頭就把小乙的契送到劉爺手裡。”
劉亨樂了,在懷裡索了一下,索出一塊玉佩,扔給了中年人。
“算你識趣,小爺也不占你便宜,這一塊玉佩,算是這小傢夥的賣錢。”
“哎呦,多了多了,小人當初買下小乙的時候,隻花了不到一千錢,您這塊玉”
“多出來的,就當是賞你了。”
“謝劉爺賞。”
在小乙難以置信的目中,他被賣給了劉亨。
四個月時間,他被賣了三次。
先是被人拐走賣給了人販子,然後又被人販子賣給了中年人,如今又被中年人賣給了劉亨。
他覺自己像是一個貨,多過像是個人。
心裡的委屈一瞬間宣泄了出來,他哭出了聲。
“嗚嗚嗚”
然而。
不論是中年人,還是劉亨,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中年人拿著玉佩,心裡早已樂開了花。
這塊玉佩價值萬錢,比小乙的價貴了十倍,他能不高興嗎
中年人小心翼翼揣好了玉佩,對著劉亨拱了拱手。
“劉爺您且稍後,小人這就去請示東家。”
“快去快回。”
劉亨提醒了一句。
中年人點點頭,出了東來典當行。
從頭到尾,中年人都沒有相信過小乙那句話。
因為比起小乙的話,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力。
而劉亨買下小乙的事,也被中年人當了紈絝好麵子,小乙駁了他的麵子,他要懲戒一番。
汴京城裡的紈絝們,不僅有靠山,而且好麵子,這是汴京城裡所有百姓的共識。
紈絝間,往往會為了麵子,乾出一些地覆天翻的大事。
中年人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
出了典當行,他並沒有急著去找吳賢,而是先折道去了紫氣賭坊,找了裡麵的管事,讓他幫忙看著鋪子,這才往吳府奔去。
東來典當行裡。
中年人離開以後,典當行裡就剩下劉亨一行,以及那個小廝小乙。
小乙哭的很傷心,委屈的不能自已。
劉亨的目落在他上,淡淡的道“之所以買下你,就是為了提醒你,有些話不能說。命很值錢,但在有些人眼裡,你的命還不如一塊玉佩。”
小乙聽到這話,哭的更傷心。
劉亨沒有心思去安他,而是把玩著那幅春嬉圖,回頭對狗子們吩咐道“去門口盯著。”
狗子們點了點頭,守在了門口。
劉亨看向小乙,問道“你為什麼覺得這幅畫是假的”
小乙哭腔一頓,哽咽著看向劉亨,一言不發。
劉亨眉頭一皺,“小爺的耐心有限,你要是不說話,小爺就讓人丟你到金水河裡去喂王八。”
劉亨直直的盯著小乙,冷聲補充道“你的命,小爺已經買下了,現在你是小爺的人,小爺可以隨意懲你。”
小乙被劉亨威脅的話嚇的抖了一個哆嗦。
他巍巍的哽咽道“小人小人是聞出來的”
“聞出來的”
劉亨愕然。
小乙膽怯的看了劉亨一眼,結結的道“隻要是古畫,都有那麼一味兒,別人聞不到,但是小人可以。”
他害怕劉亨不信,又指著其他幾幅畫,低聲道“它們的味道一樣”
劉亨呆滯了片刻,再次看向小乙的時候,眼中閃過一道亮。
“你還有這本事”
劉亨低聲嘀咕了一句,立馬吩咐道“來兩個人,帶著這個小傢夥回府,看好他。”
從門口的狗子中,走出了兩個花臂大漢,架起了小乙,就往外走。
小乙嚇的直哆嗦。
花臂大漢們駕著小乙到了典當行門口的時候。
劉亨喊住了他們,皺眉道“先別送回府,送他去萬花樓,讓蟬兒看著他。”
劉亨覺得府裡不安全。
他還有兩個比他更跋扈的兄長,要是讓他們撞見了小乙,聽聞了小乙的神異,肯定會生搶過去。
花臂大漢答應了一聲,駕著小乙就走。
就在這時,從門外進來了一個更加碩壯的花臂大漢。
他看到小乙被劉亨狗子們架走的時候,愣了愣,眼中閃過一道憐憫。
他是隔壁紫氣賭坊的小頭目,他已經從中年人,得知了典當行裡發生的一切。
在他看來,劉亨的狗子們架著小乙離開,八是要懲治他。
被紈絝們懲治一番,想活下來很難。
“見過劉爺,小人是隔壁紫氣賭坊的管事,東來典當行掌櫃所托,幫他看一下鋪子。”
碩壯的花臂大漢進了典當行以後,謙卑的向劉亨施禮。
劉亨微微點頭,輕嗯了一聲,算是應答了。
碩壯的花臂大漢見劉亨沒有說話的興趣,他也沒湊上前自討沒趣,隻是站在一旁,小心的伺候著,隨時等待劉亨傳喚。
州橋街。
吳府。
東來典當行掌櫃的匆匆趕到了吳府門口,通稟了一聲後,就被迎進了府。
吳府後院。
四旬的吳賢,頂著紗帽,捋著山羊鬍,坐在涼亭的石桌前,癡胖的肚子頂在石桌上,潔白的儒衫上沾染了不灰塵,但他並沒有在意,而是目直直的落在石桌上。
石桌上鋪著一卷書法。
鐵畫銀鉤的楷書,讓吳賢癡迷其中不可自拔。
“老爺,東來典當行掌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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