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語驚口而出的瞬間也反應過來了，剛想收，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圓法，就這麼愣神的半秒鐘，話已經說完了。

和「這屁」似曾相識的車禍現場。

這回更慘，是真沒法兒圓，稀碎稀碎，慘不忍睹。

林語驚看著沈倦，張了張。

大佬大概是從來沒被人這麼說過，也愣住了。

愣了三秒鐘，就在林語驚以為自己即將為下一個「差點被他給打死」的同桌，前任的今天就是現任的明天的時候，沈倦忽然開始笑。

他把英語書往前一推，直起人轉過來，背靠著牆，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著笑得十分愉悅。

沈倦第一次見到林語驚的時候，就覺得應該不怎麼乖，至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無害。

像是某種自我保護的裝置被啟著，也可能是那種對外界完全漠然，還有些沒緩過神來的迷茫狀態讓上的刺有所收斂。

這種認知，在那天晚上7-11門口再次看見的時候得到了證實。

沒見過這麼淡定圍觀中二年打打殺殺的小貓。

後來仔細想想那時候的景，沈倦甚至有一種錯覺，如果當時就那麼讓和陳子浩對視下去，可能會跟人家打起來。

的眼神當時確實是不耐。

空的隨便吧混上了一點點很躁的，不易察覺的不耐煩。

於是沈倦對林語驚的定語又多了一層。

一個緒十分茫然，喪得很不明顯，並且脾氣不太好的頹廢。

沈倦不是管閒事的人，「關我屁事」教終榮譽教徒，不太關心他小同桌的頹廢後藏著什麼故事。

但是他是沒想到，這才幾天就裝不下去了。

小貓終於出鋒利的小爪子，撓似的試探撓了他一把。

把他因為冒沒睡好帶來的那點兒頭昏腦漲的不爽全給撓沒了。

他冒嚴重，拖了好幾天才意識到，昨天吃了藥，現在還有點低燒，嗓子火辣辣的疼，說話聲音都顯得又沉又啞，笑起來就更低，像一個立在耳邊的低音炮似的，轟得人耳朵發麻。

林語驚趴在桌子上，莫名其妙又面無表看著他，不明白是哪裡到了社會哥的笑點。

……

坐在後頭的李林和他同桌葉子昂也覺得很膽戰心驚。

林語驚和沈倦說話就正常音量，坐在後面也能聽個七七八八，尤其是新同學那一句「你們社會哥進社會之前第一堂課是學習如何吹牛嗎」口而出的時候，李林都嚇了。

在意識到前面能聽見後邊兒說話以後，李林和葉子昂避免了一切不必要的語言通，利用昨天一天的時間練就了一手三秒鐘解讀同桌意圖的眼神流神技，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拽著桌子地往後一點點慢慢拉，直到桌邊兒著前快要不過氣來的時候才算完。

李林安靜的等待著一場雨腥風，不過他琢磨著新同學是個孩子，校霸怎麼說也會多手下留點吧。

結果他們就聽見，校霸開始笑。

這位殺人不眨眼的社會大哥在聽到他同桌罵他的時候，不但沒生氣，愣了一會神兒以後竟然還笑得很快樂。

李林和葉子昂再次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和自己一樣的緒。

別是個神病吧。

……

沈倦就這麼看著笑了好一會兒，就在林語驚覺得自己下一秒可能會忍不住直接把手裡的英語書扣他腦袋上的時候他才停下來，了，聲音裡還帶著沒散的笑意：「吹牛那是得學。」

林語驚：「……」

不是，這人說話的語氣怎麼就能這麼欠揍呢？

「沈同學，我覺得同桌之間要相親相，」林語驚睜著眼睛開始說瞎話，「我是想跟你互幫互助的，咱們倆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行吧，相親相，」沈倦低頭笑了一下，咬著字重複了一遍，「你想怎麼跟我相親相。」

他這會兒斜歪著子靠在牆上，懶散的樣子看著像個吊兒郎當的爺，剛剛塑造的那點兒好學生的表面假象又全都沒了。

林語驚自己說的時候真的沒覺得什麼，結果被他這麼重複一遍就覺得哪裡都不對勁了。

忽略掉了那一丁點不自然和小僵，也不打算拐彎抹角浪費時間了，乾脆直白地跟他談條件：「我想讓你給我在回執上簽個字，就簽個名字就行，以後你學習上又不懂的地方我都可以給你講。」

「你這個條件不太人啊，」沈倦慢悠悠地說，「我們社會哥只吹牛，從來不學習。」

林語驚：「……」

行吧，算你狠。

-

這個話題沒能進行下去，早自習上了一半，昨天剛封下來的各科課代表開始收暑假作業了，林語驚不用，看著沈倦從他那個看起來空癟癟的書包裡翻出了一疊卷子。

林語驚掃了一眼，不知道他從哪弄來的卷子，還真跟李林他們的一樣，卷子上基本都只寫了選擇題，大題全空著，偶爾有兩道上面畫了幾條輔助線，解題過程也沒寫。

ABCD那補起來肯定快啊。

林語驚就看著沈倦無比自然的，把他那些張每套基本都只寫了ABCD空著大半的暑假作業給了課代表，不明白是什麼讓他這麼自信。

是因為你用飄嗎？

課代表估計也想勸他一下，你寫這樣還不如不，反正你休學回來的本來就不用。

但是大佬的傳說太過於讓人聞風喪膽，課代表速接過沈倦的卷子，又速撤退，在這個地方多停留半秒鐘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多說一句話了。

等作業都磨磨蹭蹭連催帶抄完了，早自習也剛好結束，英語老師抱著教案走進教室。

英語老師是個漂亮的老師，看著也年輕，特別元氣的跟他們打了個招呼：「good morning everyone！」

沒什麼人搭理，高二十班大部分員充分現出了他們作為差生的自我修養，抄完了暑假作業以後心裡一塊大石頭落地，各自尋找著最舒服的睡姿趴下，有些把腦袋搭在桌沿掏出手機打開手游，開始了新學期新的一天的戰鬥。

只有幾個熱學習的同學回應，英語老師看著也沒怎麼影響，非常愉快跟那幾個同學互上了，互了一會兒讓大家把書翻到第一課，開始上課。

林語驚餘瞥了一眼，旁邊沈倦英語書翻到了反正不是第一課的整本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後面，正垂眼著筆，唰唰在筆記本上寫著，看起來還認真。

下一秒，一聲清脆的撕紙聲音，沈倦把他剛寫好的那頁筆記紙撕了，推到林語驚面前。

「……」

接過來看了一眼：【簽什麼名】

林語驚覺得自己的字已經夠大夠飄了，沈倦這個字兒已經快要飛起來和太肩比肩了，但是還是好看，筆鋒凌厲，間架結構都漂亮。

於是也拿起筆，在上面寫：【你們社會哥上課也不說話，靠傳紙條？】

沈倦其實是因為冒，嗓子不舒服，不怎麼太想說話。

不過既然同桌都這麼說了。

他把紙隨手往旁邊一推，轉過頭去說：「你要簽什麼。」

到底還是在上課，林語驚是有好學生偶像包袱的，看了一眼講臺上的英語老師，側著子靠過去湊近他。

沈倦又聞到那種，玫瑰花混合著蘋果派和甜牛的味道。

他垂眼，視線剛好落在孩子薄薄的耳廓上，看見那裡骨上有一個不太明顯的，小小的耳。視線下移，白的耳垂上兩個。

沈倦不聲的移開視線。

林語驚沒注意到，趴在桌子上人湊過去，小聲跟他說：「住校的回執，我想住校，劉老師說必須得有家長簽字同意的回執，但是我爸不同意，不給我簽字，我自己又簽不出來他的名字。」

沈倦聽明白了。

同桌想住校，爸不同意，所以想簽一張假回執，找他。

「所以？」沈倦似笑非笑看著，聲音帶著一點鼻音，發啞，「你想讓我給你當一回爸爸？」

林語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