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花燈竟然比經義還要難。

寧雲釗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還是快些回家，把這盞燈給母親。

兒事從來都不是他在意的事，所以還是由長輩們置吧。

寧雲釗被同伴擁簇著前行，很快就看到前方的熱鬧，也看到了那盞很明顯的點不著的花燈。

四周的人很多，這個花燈的前因後果也立刻就聽明白。

“這就是賭啊。”一個年輕人歎說道，“我還第一次見人把賭玩的這麼理直氣壯。”

聽到是下棋，寧雲釗暫且丟下因為花燈帶來的不自在。

“到現在為止花燈都沒有亮嗎?”他問道，“一次都沒有人贏?”

“沒有，那邊的琉璃盞銀子都要滿了。”同伴比劃一下，帶著誇張的神。

“聽說贏了的話，先前別人投的銀子也一並可以帶走。”另一個同伴說道，“現在那些投的銀子都有四五百兩了，十兩銀子換走這麼多真是太了。”

寧雲釗笑了。

“我倒覺得五千兩銀子能換來這四五百兩才更。”他說道，看向那邊被得水泄不通的花燈棋盤所在，“這隨著參與的人越多將會越大，而參與的人越多，設立棋局的人賺的也越多。”

“可不是，人人都想著十兩銀子能換五千兩簡直太劃算了，但五千兩能換十兩銀子其實也是很劃算了。”一個同伴笑道，“這不過是賭場慣用的把戲，披上棋局的皮，就了風雅的事了。”

“這也不能算是賭，要這麼說扔圈也是賭嘛。”另一個同伴說道，又嘖嘖兩聲，“不過這個人竟然有這麼大的信心保證自己的棋局不會被破?”

“所以說設局的人是個很聰明的人。”寧雲釗說道，“棋藝厲害心境也厲害，有信心有膽量。”

這句話說出，他心裡閃過一個念頭。

不知道與那個孩子比棋藝如何?

既然棋藝那麼好。聽到這裡有這種殘局，來了嗎?

念頭閃過便忍不住抬起頭，抬頭一眼他就愣住了。

前方幾丈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頓時淹沒，如雲般的花燈也都消退。只有一個孩子出現在視線裡。

一手扶著兜帽出半邊面容，正微微側頭聽邊一個小丫頭說話。

不知道小丫頭說了什麼，的臉上浮現笑容，耳垂上一點珍珠也隨之燦爛。

……………………………………………

“小姐小姐，已經有好幾百兩銀子了。”柳兒激的臉龐發亮。竭力的低聲音對君小姐說道。

當看到小姐竟然將五千兩銀票拿出來做彩頭時，嚇了一跳。

小姐不是說要來花燈節上得彩頭嗎?怎麼把五千兩銀子當彩頭扔出去了?是要跟方家比嗎?讓城的人看看小姐比方家還厲害還大方嗎?

“我跟方家比大方幹什麼，我有那麼閑嗎?”君小姐卻笑著說。

現在明白了，原來小姐真的是來得彩頭的，怪不得小姐說花燈要擺在這裡，這裡看的人多，看的人多，扔錢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想到花燈節夜晚的歡慶結束後，五千兩銀子能變了六千兩，甚至更多。這彩頭可比去爭花燈魁首要來的容易的多。

“小姐真厲害。”柳兒一臉崇敬。

“不是我厲害，這是別人想出的棋局。”君小姐說道，師父才是最厲害的。

柳兒對別人可沒有像對小姐那般信心，頓時有些擔心。

“這個棋局真的沒人能解出嗎?”問道。

這殘棋是師父從上古書中得到的，本就是個殘局，再加上上古棋路與如今不同，師父將其改為如今十九路，更是難上加難，除了師父沒有知道這個棋局，自然解出更難。

當然天下能人多得是。也未嘗沒有。

“倒也未必。”君小姐說道，“只不過我投機取巧了，首先看到是棋局，引來的就是會下棋的人。這就篩去一部分，再者城太小，能人不是那麼多，而且時間太了。”

有時候解棋局可能需要幾天的時間。

說起來的時間也太了，要不然也不該做這種事，這種投機取巧的事畢竟不太好。

“看。看，又有人去解局了。”柳兒說道，“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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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文明先去，然後我們再去。”一個年輕人說道，看著自己的同伴進去將銀子投琉璃盞中。

“也許本就用不著我們去，文明就能把燈點亮了。”另一個年輕人揣著手說道。

“反正不能讓雲釗先去，那樣我們就一點機會都沒了。”先前的年輕人笑道，轉頭看站在最後的寧雲釗。

寧雲釗笑了笑，沒有出言反駁或者謙虛。

“瞧這狂樣，一點也不謙虛。”同伴們故作不滿的打趣，“那可是五千兩的彩頭，你可想好拿還是不拿。”

說到這裡大家又覺得有趣，方家的那位君小姐罵寧十公子價堪比青樓頭牌值五千兩，現在這個花燈點亮的彩頭也是五千兩。

這麼巧嗎?也許這花燈就是方家的。

寧雲釗才學出眾，棋藝自然也了得，方家大概也知道他能解，所以故意用這五千兩的彩頭來辱他。

“別人說我值五千兩，我就值五千兩了嗎?”寧雲釗含笑說道，“而且你們算錯了。”

算錯了?什麼?

同伴們不解。

“如果我點亮了花燈，我的價就變一萬兩了。”寧雲釗認真的說道。

同伴們一愣旋即捧腹大笑。

這邊年輕人們陡然的大笑讓四周的人都看過來，他們雖然大多數都帶著兜帽遮住了形容，但卻遮不住風流倜儻。

對於眾人這種驚豔羨的視線，寧雲釗再悉不過，從他六歲那年被譽為神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

只是此時他忍不住看向一個方向。

那個孩子也會跟眾人一樣看過來吧。

不知道看過來的時候會不會認出自己。

兜帽是不是遮的太多?要不要稍微推開一些?

不過既然有心，就算從頭到腳的裹住，也是能認出來的。

寧雲釗的視線越過肩接踵的人們落在那孩子上。

並沒有看向這邊，對於這邊年人們的笑聲也是充耳不聞，不僅如此還手拉住帽子將原本半的面容遮起來，好似要匿在人群中。

前方圍著的人群中響起起哄聲。

這意味著又一次點花燈失敗了。

“已經這麼多人試了，就不信這個邪，我們這些人一個一個的走，然後把走過的不行的記下來，棋盤就這麼大，難道還能找不出對的來?”有人大聲的說道。

出人群帶著憾走出來的年輕人也聽到了，衝同伴們攤手。

“哪有這麼容易，棋盤這麼大。”他說道。

這兩句棋盤這麼大顯然是不同的意思。

棋盤縱橫十九道，合三百六十一道，仿周天之度數，看起來這麼大，而實際上又不僅僅是視線中看到的這麼大。

“更何況也沒有那麼多時間了。”寧雲釗說道，他說著邁步向前，“我也來試試吧。”

同伴們自然不得一番打趣，指責他搶風頭，還要跟他們搶銀子。

年輕人的笑鬧自然又引得周圍的人看過來，但這一次寧雲釗覺得有微微的不自在。

會不會讓那個孩子認為自己是故意要引起注意的?

就好像在京城西苑裡見到的南詔國進貢的孔雀， 西苑的雜役說公孔雀求偶的時候會開屏，用絢麗的羽尾來吸引母孔雀的注意。

這突然的念頭讓寧雲釗愣了下，旋即又哂笑，並沒有為此而惱，心思反而平靜下來。

他沒有要故意引起注意的意思，當然犯不著為此而煩惱。

他只是來下棋的，而也恰好是棋藝很好。

不知道試過了沒有?

也許應該去問問的。

雖然寧雲釗覺得主去和說話不太好，但涉及到棋局，而恰好他們二人適才對弈過，此時再流一句也是很正常很合理的。

還是算了。

他不會多想，萬一那個孩子想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