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騎夜襲甄家營地,靜早就驚了在天都峰下紮營的其他各大世家。
樊家可以遲緩一些,但西陵三郡其他各大世家卻沒有這個膽量。
能夠參加祭山儀式的世家,至也是棲息在西陵近百年的大家族,這些家族不但要在西陵紮極深,而且還要一定的實力,否則連參加祭山儀式的資格都沒有。
實際上天都峰下的這些人,完全可以左右西陵的一切。
其中任何一個家族,都是一方的豪強,在當地有著足夠的權威和實力,但他們在西陵三大姓面前,就只有俯首聽命的份。
西陵的世家格局,在許多年以前就已經形,三大姓在塔尖,沒有其他的家族敢想三大門閥發出挑戰,即使有些家族有取而代之之心,卻沒有那樣的實力,同樣也沒有那樣的膽量。
夜之下,殺聲四起之時,許多人就已經知道大事不妙。
有些人甚至立刻找到自己的馬匹,不想去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離這是非之地越遠越好,倉皇而走。
而更多的人則是躲在自己的帳篷裡,連探頭的膽量也沒有。
但終究還是有極一部分人有些膽量,弄清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曉得宇文家和甄家大打出手,他們不知道這兩家爲何會兵戎相見,但卻知道這樣的爭鬥絕不是自己能夠捲進去的,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所在帳篷裡不要參與進去。
宇文承朝殺史陵,臉凝重。
他知道史陵很強,但卻沒有想到他會那樣強。
被上百名銳虎騎圍殺,史陵不但能夠保護長信侯安然無恙,甚至還殺了十幾名虎騎。
他心中很是懊惱。
他雖然出門閥世家,但上更多的是江湖氣。
今夜的圍攻,是他一手安排人埋伏,也曾想過安排弓箭手直接殺史陵和長信侯,但想到以上百人去圍攻區區兩個人,還要使用弓箭,實在是沒什麼臉面,自信在虎騎的圍攻之下,史陵本堅持不了多久。
但他終究還是小看了這位中天境高手。
他心裡很清楚,如果再不出手,即使今夜能將史陵斬殺,卻還要折損不人手。
虎騎是宇文家的本錢,他不想損失太大。
雌雄雙箭是他看家本領,知道的人並不多。
他知道以史陵的能耐,一箭過去,史陵可以輕易應付,要對付這等高手,只能使出雌雄雙箭,一弓雙箭,但兩箭卻又瞬間間隔,一前一後,史陵可以對付第一箭,但絕不可能想到還有第二箭隨其後。
雌雄雙箭,宇文承朝練了近二十年,不知耗費了多心,箭矢出去的時候,他就知道史陵必死無疑。
史陵被一箭穿心,躺在地上,長信侯抱著甄煜江的人頭衝過來之時,史陵已經沒有了氣息,臉上兀自帶著不甘之。
長信侯見得史陵死去,自己最後的保護也已經消失,曉得大限已至,怒極反笑,看著宇文承朝道:“史陵說的不錯,宇文家的人,全都是卑鄙無恥之徒,暗箭傷人.....!”
“甄家的人,也從來不是正氣凜然之輩。”宇文承朝沒有說話,從他後卻傳來一個聲音,一道人影從宇文承朝後緩緩走出來,赫然就是長義候宇文俢。
“你終於出來了。”長信侯雙眸滿是怨毒之:“宇文俢,你爲何要這樣做?”
宇文老侯爺淡淡道:“我是大唐的臣子,既知有人要謀反,自然要替朝廷剿滅叛賊。”
“謀反?”長信侯道:“你是說甄家要謀反?”
“若不是甄家謀反,宇文家又怎會對甄家下手?”宇文老侯爺嘆道:“當年兀陀之變,我們有愧大唐,聖人卻依然是對我們隆恩浩。宇文家對聖人的激,其實你們甄家所能明白?爲了大唐,宇文家可以碎骨,甄華清,你勾結兀陀人,圖謀造反,我宇文家既然知道,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定要替朝廷剿滅賊。”
長信侯厲聲道:“宇文俢,你栽贓陷害,我甄家何時勾結了兀陀人?你口噴人,擅刀兵,朝廷知曉,饒不過你們宇文家。”
“你要證據,可惜證據不會給你。”宇文老侯爺神淡定:“今夜老夫便會寫一道奏摺,連同甄家謀反的罪證,立刻送往京都,上呈聖人。”
長信侯一怔,陡然間,似乎明白什麼,大笑道:“原來如此,哈哈哈哈......宇文俢,你果然是險卑鄙。什麼狗屁的罪證,定是你們宇文家僞造出來。”低頭看著懷中甄煜江的首級,恨聲道:“宇文俢,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是想用甄家的人頭向朝廷邀功請賞,想著以此來化解朝廷對當年那件事的怨氣。”
“爲國剿賊,從不在意什麼賞賜。”宇文老侯爺淡淡道。
長信侯哈哈大笑,嘲諷道:“你自以爲踩著甄家的人頭,可以讓宇文家和朝廷捐棄前嫌,想著宇文家依舊可以呼風喚雨,可惜,可惜.....!”
“可惜什麼?”
“這些年來,你一直在害怕朝廷秋後算賬,所以纔會想出這樣的手段。”長信侯眸中滿是怨毒之,盯著宇文老侯爺道:“你自以爲很聰明,也覺得立下如此功勞,朝廷就算對宇文家還有怨氣,卻也不好再對宇文家下手,畢竟是帝國的功臣,朝廷總不會輕易對功臣下手。”搖了搖頭,道:“可惜你忘了,當年我們從朝廷手中拿下西陵,就已經註定回不了頭。東有大唐,西有兀陀,西陵要茍存下去,只能平衡左右,利用兀陀牽制大唐,同樣要以大唐來制衡兀陀,如此我們才能踩著獨木橋,不至於落河中,可惜你一心想要讓宇文家擺這樣的局面,竟然自己毀掉了獨木橋,今日我們甄家落河中,明日就該到你們宇文家。”
宇文老侯爺冷哼一聲,道:“什麼獨木橋,宇文家從來都是大唐的子民,背後大唐,心無所懼。”
“看來酒已經讓你的腦子變得遲鈍了。”長信侯冷笑道:“西陵三姓共同進退,尚有迴旋餘地,如今你自毀基,擅自用兵,宇文俢,我在地下等著你。”拿起史陵那把刀,擡頭看了一眼夜空,喃喃道:“西陵就毀在你這愚蠢的老匹夫手中。”拿刀擱在脖子上,猛力一拉,立時便割斷了自己的嚨。
宇文老侯爺眼角了一下,隨即沉聲道:“將這兩顆首級用盒子裝起來,連同奏摺一起送到京都。”
“稟報侯爺,軍已經被平定。”袁尚羽從人羣之外走上來,躬抱拳:“除當場誅殺的叛軍之外,俘虜近百人,還請侯爺置。”
“暫時都囚起來。”老侯爺沉聲道:“等到朝廷的旨意下來,再行發落。”
“父親,甄郡那邊還有數百狼騎,該如何置?”宇文承朝拱手道。
老侯爺道:“甄家父子和史陵已經被誅殺,那幾百名狼騎不敢輕舉妄。今夜摺子送出去,朝廷自然有辦法置。”又道:“按照那份名單,去將那些族長都請過來。”
天都峰下,經過一場激烈的廝殺,終於寧靜了下來。
虎騎將俘虜俱都綁起來,專門劃出一片空地,將狼騎俘虜俱都安置在其中,又安排人看守。
狼騎的首則是堆放在一起,一把火便即燒了,而戰死的虎騎則是收起首,回頭再下葬,從重卹。
至若甄家父子的人頭,則是用盒子裝了起來,而長信侯的無頭首,就近找了個地方掩埋。
剛子時,二十多名世家族長已經聚集在了宇文老侯爺的帳,衆人都是驚魂未定。
沒有人能想到,祭山之前,竟然會出現如此腥的一幕,更沒有想到是宇文家對甄家下手。
被宇文老侯爺召過來的世家族長,都是實力雄厚的地方豪族,其中一半以上都是來自甄郡,多年來實際上也一直是以甄家馬首是瞻。
雖然西陵三大世家一直被許多人視爲共進退的同盟,但三郡各自獨立,甄郡的世家豪族,自然都是以甄家爲尊,與甄家共進退。
甄郡的這些豪族族長,此刻卻都是心存恐懼。
宇文老侯爺的大帳外面,是銳虎騎守衛,在他後左右,宇文承朝兄弟二人固然在其中,虎騎統領袁尚羽和秦逍亦在其中。
袁尚羽和秦逍都是甲冑在,腰佩戰刀,一肅殺之氣向這些豪族族長撲面而來。
甄郡的族長們忐忑不安,甄家父子被殺,他們實在不知道宇文家下一步要做什麼,難道要將甄家的世家豪族一網打盡?
“諸位,今夜驚擾了你們。”宇文老侯爺端坐在案後,擡手道:“大家先坐下吧。”
衆族長面面相覷,卻哪敢違抗,分左右兩邊坐了下去。
“你們一定很奇怪,爲何老夫要派虎騎剿殺甄家。”宇文老侯爺長嘆一聲:“如果是萬不得已,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大家知道,我與長信侯年輕時候就好,兩家的關係素來也是不錯,可是老夫萬沒有想到,長信侯竟然幹下謀反叛國之事,其他的事,老夫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叛國之罪,老夫說什麼也不能視而不見。”
“老.....老侯爺,您是說甄家叛國?”一名甄郡豪族族長忍不住問道:“可有什麼證據?”
宇文老侯爺向邊上的宇文承朝看了一眼,宇文承朝從懷中取出兩份信函,道:“諸位前輩可能有人已經知道,不久前兀陀白狼部的唐人市被毀,我父親派遣,前往兀陀,僥倖從白狼部乞伏善的府裡發現了兩封函,如何找到,也就不必細說,但信函的容,還請諸位前輩過目。”將兩份信函送到了族長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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