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店裡出來已經快10點了。
年人火本來就旺,盛雖然只喝了一杯米酒,上還是蒸出了一層薄汗。秋末冬初的晚風一吹,倒是舒服不。
他勾著麻繩,把酒拎高到面前,比劃了一下壺大小,問江添:“你現在沒醉吧?”
“嗯。”江添應道。
“那要是再加上這兩壺呢?”盛問。
“應該也醉不了。”江添說。
盛“嘖”了一聲,垂下手說:“算了,我放棄了。”
“也不用。”江添說。
“嗯?”盛一愣,轉頭看向他。
夜風吹開了他額前的頭髮,眉眼鼻樑的廓被街邊的晚燈勾勒得異常清晰,清雋帥氣。他眼裡映著那些黃白片的亮,朝盛覷了一眼,說:“可以明年生日再試。”
“有道理。”盛忽然高興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提前計劃了明年生日還是別的什麼。他晃了晃手裡的酒,陶壺輕輕磕在一起發出響聲。
剛說完,他又立刻道:“不對!差點被你繞進去。除了生日,我還不能試你了?”
江添說:“平時就算了吧。”
“憑什麼?”
“你萬一先把自己放倒了,最後倒霉的還是我。”江添說。
“靠。”
盛被噎得無話反駁,手就要去勒他。江添讓得特別利索,還提醒說:“別甩,酒在你那。”
兩人半走半鬧地回了學校,路上江添時不時掏出手機跟人發幾條微信,收到第五回的時候,他們剛巧走到宿舍樓下。
江添說:“你先上去。”
“那你呢?”盛問。
“我去拿個東西。”
直到回到宿舍,盛都有點納悶。他先靠著臺玩了好一會兒手機,又洗了個澡,去走廊等了一會兒,始終沒見到江添的影子,也不知道他去哪裡拿什麼東西。
那家杭幫菜餐廳的服務員沒說錯,米酒喝著沒有覺,後勁卻很足,他在宿舍裡轉了一會兒,酒勁慢慢爬了上來。
盛開始困了,但他有點不甘心睡覺。
這是他自己認定的生日,早幾天前就計劃要跟江添一起過。這一天下來他大笑過、玩鬧過、興中還夾雜著微妙的悸和曖昧,明明已經做了很多事,卻好像還缺了東西。
現在一天快要結束了,夜深重,四周圍沉寂一片,他卻忽然有點空落落的,不知是意猶未盡還是別的什麼。
……
江添回來的時候已經11點半了,整座校園陷落在深濃的寂靜裡,直到繞過小山,才在秋葉林的邊緣聽到幾個男生說笑的聲音,應該是一中那幫人,似乎有卞晨的聲音。但他沒太注意,只是跑著經過他們,然後大步上了樓梯。
後約有生的低呼和竊竊私語,也有人了他一聲。但他聽到的時候,人已經繞到樓上了。
他在宿舍面前剎住腳步,被風起的頭髮落下來,他拿著一個厚厚的紙袋,在門外平復著呼吸。
走廊里大多宿舍都黑著燈,除了樓下那幾個剛回來的人,大部分應該已經睡了。江添刷開房門,本想跟屋裡的人打聲招呼,卻發現屋一片安靜,上舖的被子有點凌,盛已經睡著了。
從他彆扭的姿勢來看,應該是在等的過程中犯了困,不小心歪在了枕頭上。
江添愣了一下。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垂眼看著手裡的紙包。許久之後,才扯著角笑了一下,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別的什麼。
他其實準備了禮,但是趕慢趕,好像還是遲到了。
盛睡得有點沉,臉半埋在被子裡,頭髮微,散落在枕頭上。他似乎有點熱,額頭有輕微的汗。江添走到床邊,把那個紙包擱在下舖。
他站在床邊看了許久,拇指抹了一下盛額角的汗,對方毫無所覺。
他抬頭看了一眼過於明亮的冷,走到牆邊把燈關了,宿舍瞬間陷黑暗中。他給自己留了一個手機燈,在那團有限的熒下把陶壺米酒擱進冰箱、拿了服洗了澡,然後著頭髮回到了下舖。
宿舍樓的隔音很好,那群晚歸的學生回來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響,到都一片安靜。
江添靠在床頭,把巾搭在脖頸上,髮梢的水珠滴落下來,又無聲無息地湮進巾裡。他拿起枕頭旁邊的紙包,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又擱下了。
臺外,銀白的翻越欄桿流瀉進來。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遠山影的廓,同樣安靜沉默,長久地站在夜裡。
上舖的人似乎在深眠中翻了個,床鋪輕輕晃了一下,盛的手臂從床邊垂落下來,瘦白的手指微微彎著,修長干淨。
江添抬眼看過去。
他依然靠在床頭欄桿上,一條直,一條曲著,他帶回來的那個禮就擱在上,不太起眼,像他一直以來藏在之悶而不發的心思。
但這一刻,也許是夜深人靜的緣故,那份心思有點蠢蠢。
之前灌下的米酒在兩個多小時後的現在終於有了反應,他有點累,但毫無睡意。
手機屏幕上,標著時鐘的app在慢慢轉著指針,離0點越來越近。
從十、九、八、七,不不慢走到了四、三、二、一。
12月4號了,是個晴天,這一刻的月很,他喜歡的這個人17歲。
這個瞬間萬籟俱寂,無人知曉,於是他牽住了盛垂落下來的手,低聲說:“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仔。
他牽了很久,直到被他牽著的手忽然蜷了一下,他才倏然回神。接著盛略帶啞意的嗓音響了起來。
他說:“我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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