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家庭式製毒作坊就在裡面。
“派人看守現場,暫時不要挪任何東西,避免引起注意。”嚴峫低聲音:“其餘小組通報況,有什麼發現?”
頻道中傳來回復:“報告嚴隊,二樓沒人,暫時安全!”
ωωω_ тtkan_ ¢ O “三樓發現吸毒工及量槍支毒品!暫時安全!”
嚴峫點點頭,環視整個後院。
柴房、竈房、雜間、菜棚鴨棚,放眼去凌不堪,簡直都有可能藏人。一條沿著後樓修建的走廊盡頭還有扇小門,應該是通往一樓後堂的,此刻門簾彷彿還在微微搖晃。
嚴峫視線落在上面,突然傳來一不知從何而起的心悸。
“嚴哥?”馬翔在他後輕輕喚道。
嚴峫恍惚般向前走幾步,站住了。
同一時間,後屋。
僵持一分一秒流逝,警察已經包圍這裡,時間不多了——貢阿馳清清楚楚地知道這點。
他一條胳膊死死卡住江停脖頸,同時手竭力去夠地上那把槍,急中只想憑藉江停這個人質再次逃天羅地網,但不知是否冥冥之中命運已定,那槍偏巧被卡在支離破碎的木板箱後,這個姿勢他本夠不著槍柄。
“……呼、呼……”貢阿馳著氣,從牙裡迸出音來:“你他媽……你他媽別想跑,就算下地獄老子也拖著你一起,老子拖著你一塊死——”
咔!江停頸骨出輕響。
江停脣半張著,似乎在竭盡最後一力氣微微開合,好像在呼喊什麼人,但已經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了。極度缺缺氧造的眩暈正侵吞他的意識,靈魂彷彿正漸漸掙痛苦,漂浮離開,不控制地向虛空中飛去。
哪怕再禪竭慮如江停,也萬萬想不到自己的生命會終結在這裡。
一切都那麼猝不及防,快得讓人來不及告別。
嚴峫……他腦子裡模模糊糊地想。
最後一幕景象是在元龍峽山谷裡,當楊用紅外線指住他頭顱的那一刻,他其實很想再回頭看嚴峫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但他知道不論再以假真的心演出都有可能毀在最微不足道的細節裡,命運就是會那麼安排,讓平時毫不珍惜的東西,爲生命終結時手不及的奢求。
江停摳住地板的僵白十指一點點鬆開了。
嚴峫……
他直勾勾著灰白的天花板,視線渙散,脣一,最後的聲音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
嚴、峫——
與此同時,門簾外,嚴峫猝然止住腳步:“有人我。”
馬翔下意識:“什麼?”
倆字還沒落地,就只見嚴峫驀然轉,直直盯住了不遠毫無靜的走廊盡頭:“你沒聽見?”
馬翔正準備要帶人搜查竈房,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況,就只見嚴峫突然拔向那邊衝了過去!
“臥槽嚴哥!”
——唰!
門簾突然掀起,箱堆被巨力撞開。貢阿馳一偏頭,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隨即整個人被拽向後,被迎面而來的重拳打得口鼻噴!
“你媽X……”貢阿馳破口大罵,沒罵完就被來人抓著頭髮生生提起來,砰地一頭砸上了牆!
人頭再也抵不過牆,大的隨著水泥碎塊唰拉掉了下來。貢阿馳瀕死瘋狂掙扎,然而很快他就覺到這次的對手不論發力還是心狠手辣的程度都難以想象,鑄鐵般抓著他整個頭,再次狠狠撞在了水泥牆上!
嘭!嘭!嘭!!
牆壁大片裂,鮮噴流如注。終於有更多警察衝進屋,七手八腳把不斷搐的貢阿馳搶了下來,喧雜中只聽馬翔喝道:“再打真死了嚴哥!再打真死了!!”
貢阿馳滿頭滿臉全是牆灰混合泥,被幾個刑警押住,朦朧中終於看清了來人的臉。
——那警察被人架著,面部廓朗冰冷。他個頭極高,指關節手背上浸滿了,明明是面無表的模樣,但卻比地獄裡爬出的索命魔鬼還要可怕。
貢阿馳的頭被人從後面整個矇住,連推帶搡押了出去。
“醒醒,江停……”
“江停!醒醒,你看看我!”
……
一新鮮空氣突然衝上頭,江停不斷痙攣的彷彿通了電,猝然狂咳起來!
這一咳簡直天昏地暗,江停整個蜷起來,沫星星點點噴了滿地。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疲力竭止住咳嗽,手腳卻還在控制不住地痙攣,連支起上半都做不到。
“太好了……你看看我江停,你看看我……”
——誰在我的名字?
江停視線全是重影,迷茫間只覺到屋子裡全是人。
是警察,他想。
現在該怎麼辦呢?被抓起來嗎?行失敗了嗎?下面我該怎麼辦?
太狼狽了,同時他又清清楚楚地意識到——自己這幅模樣實在是太狼狽了,可能這輩子都沒有過這麼難看的時候吧,不知道看見的人會怎麼想。
他想擡手擋住臉,但手腕被人更加用力地分開了。這時他才終於恍惚覺到自己其實並沒有躺在地上,而是被人抱在懷裡,熱量正源源不斷從大片皮接的地方進四肢百骸。
“……”江停無意識地想說什麼,但看不清東西,剛發著抖張開口,就到自己被悉到骨髓裡的氣息抱住了。
“是我,江停。”嚴峫把他冰涼的臉埋在自己頸窩裡,聲音戰慄不句:“我來接你了,我總算來接你了……再看我一眼,啊?江停?”
江停終於聽清楚耳邊是誰的聲音,慢慢地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