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一疊聲:“對對,那肯定有,我們是當地唯一的福利院,所以從八十年代到現在已經好幾十年了……”
“能給我看看麼?”
院長沒想到他會有這種要求,倒愣了愣:“看什麼?”
“相冊資料、文書記錄、兒檔案等等,我只要八|九十年代之間的部分。”嚴峫迎著院長詫異的目笑了笑,淡淡道:“實不相瞞,我夫人小時候曾經在S省的孤兒院裡待過幾年,後來被領養出去了。我這次定點捐助,就是想走訪當年的各個福利院,儘量從當年領養信息中找到他親生父母的線索,也好幫他完溯本追源這個夙願。”
院長滿臉恍然大悟:“哦哦哦——”
從表看院長大概瞬間腦補出了一系列狗戲碼,從國產鄉村八點檔到九十年代流行韓劇轉了幾個來回,看嚴峫的眼神也含義富起來。嚴峫懶得說明什麼,冷淡地提了提角,只聽院長立刻熱了幾倍:“行,沒問題,我這就去給您找!”
院長立刻顛顛地出去人,帶著幾個工作人員去開檔案室。這邊陲鄉村的福利院管理顯然比較落後,翻陳年檔案不是個輕省活兒,過了好半天院長才回來,“嘿呀!”把滿懷檔案袋往桌上一放,啪地一聲灰塵四濺,如釋重負:“都在這了!”
嚴峫心有些訝異——這些二十多年前的資料,竟然比他以爲的要多。
不過想來也是,這破地方也沒個收廢品廢紙的,只要沒發生過火災水災等意外事件,紙面資料估計都堆在犄角旮旯裡,沒人就不會丟失。
檔案按時間順序堆放,嚴峫對年份又非常清楚,找起來並不困難。他一邊應付院長難以掩飾八卦之心的寒暄,一邊翻找江停十歲那年的文字資料,突然翻到一本發黃泛灰的牛皮筆記簿,打開只見裡面的全是舊照片。
僅僅頃刻之間,嚴峫的目就凝在了相簿的某個角落——
一張黑白集照上,十來個灰撲撲的小孩從高到矮站一排,背景是當年還很新的福利院宿舍,油漆的日出簡筆畫在兩扇鐵皮大門上清清楚楚。
孩們清一呆滯懵懂,穿著同款圓領短袖汗衫,放眼去彷彿是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泥娃娃,除了左起第三那個微微擰睜著大眼睛的小男孩。
鏡頭在那瞬間記下了他有一點好奇和的微笑,然後封存在時的角落裡,二十多年後呼嘯著砸在了嚴峫眼前。
“……這個孩子,”嚴峫指著相片,尾音有些奇怪的抖:“福利院有這麼大的男孩?”
“啊啊,對對。”院長湊過來一看,解釋道:“可能是先天有點病所以沒人願意領養,或者剛被送來不久,還沒來得及出去。那個年代大家生活條件都不好,有記憶的大孩子可不容易找人家,要是兩三歲、四五歲的話,那就容易得多啦!”
嚴峫舌泛上微微酸的味道,他用力嚥了口唾沫,將腔中火熱的悶痛了下去。
“那他後來被領養了麼?”
“嗨,我是七八年前纔過來的,這個得查一查。”院長捋起袖子在那堆檔案袋中悉悉索索翻看了半天,終於找出一本工作記錄,拍了下腦門:“得了,就是這個!”
院長嘩啦嘩啦甩那本記錄上的灰塵:“這是當年的領養登記,不過有些已經缺失了。那個時候的管理不像我們現在這麼規範,我們對待那些孩子可是非常用心、非常照顧,堅決執行國家關於扶助兒福利方面的政策……”
他一邊絮叨,一邊斜著眼睛觀察嚴峫,顯然對這位不同尋常的年輕富豪極其好奇。
嚴峫翻閱的作停住了。
【XX年9月18日,被領養兒,江停。】
區區幾行潦草褪的鋼筆字,記下了二十多年前扭轉江停命運的、最至關重要的一刻。
嚴峫沒浪費時間去研究領養人那一看就是編造的信息,他目落在那頁紙著的圖片上。一名眼睛細小相貌沉、約莫四五十歲的男子側對鏡頭,站在福利院門口一輛黑轎車前;他左手邊是當年清瘦怯的江停,右手邊則是另一個面貌白淨而穿著考究的小男孩。
那男孩明明比江停小一歲,但量明顯更高,就像他的父親一樣有意識地迴避了相機,略微偏過臉去,帶著盈盈笑意看向江停。
乍看之下只是兩小無猜,但那笑容背後更加黑暗深邃的涵義,就像針扎般瞬間穿刺了嚴峫的心臟——
他知道自己看見了二十多年前的黑桃K。
江停並沒有說出完整的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