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愜意地趴在牀上,看著江停仔細調好熱水,用巾浸了,疊方方正正的一塊按在他後腰上。然後江停會雙手疊著一下下進行推拿,雖然力氣不大卻很認真,按一會之後累了,說不定還會就勢躺在他邊的大牀上,歪著頭跟他說說話……
嚴峫不知不覺停下了作,怔怔著桌上的手機。
三天了。
這三天來他們之間的對話寥寥可數,江停和楊兩人離開建寧的當晚,嚴峫主發了條信息:【你在哪?】
江停的回覆只有兩個字:【掃墓。】
【掃誰的墓?什麼時候回來?】
【明早。】
第二天嚴峫派出去監視不夜宮KTV的手下回來說,果然有符合特徵的一男一開著白凌志車停在了KTV樓下,的倒還好,男的神異常疲倦,臉上約有些蒼白的病氣,兩人舉止並不親,一前一後進了KTV的門,就沒再出來過。
得知這個消息後嚴峫半秒鐘都沒等,立刻又發了條微信:【回來了?】
誰都不知道他打出這平靜的三個字時,連拇指都在微微發抖,整顆心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翻來覆去地烤,接著他就看見對話框頂上江停的狀態變了“輸中”。
他會怎麼回我?他去做什麼了?
他有沒有像我想他那般地想念我?
嚴峫盯著那個“輸中”,如果目有溫度的話,那一刻手機屏幕估計已經被熔化出了兩個。
但頃後輸狀態憑空消失,嚴峫臉上還沒來得及然變,幾秒鐘後再次輸中,隨即又消失了。
江停再也沒回復過他。
——爲什麼不回答我?你他媽把我當什麼?
嚴峫今年三十多,早就過了年氣盛又不理智的年紀。但就算他再能沉得住氣,一個男人在被人冷落的時候,都多有點控制不住的氣急敗壞。
這口氣撐著他又過了一天,到江停離開的第三天時,窗外秋雨慘慘慼戚,辦公室裡四下無人,他終於又管不住自己的手,咬牙切齒地拿起了手機,艱難地對著鏡子拍了張淤紫的後腰,正想點擊發送,突然手機毫無預兆地震了起來。
來電人:江停。
嚴峫立刻向綠接聽鍵的手生生停住了,心說憑什麼我問你的時候你不回我,你打電話我就必須第一時間立刻接聽?
嗡嗡嗡——嗡嗡嗡——
手機還在震響,發出幽幽熒,在昏暗的辦公室裡映著嚴峫青綠錯的俊臉。幾秒鐘後嚴峫深吸了口氣,到底還是把十六歲高中男生初般的青賭氣按捺回去了,按下接聽沉聲道:“喂?”
“出來吃飯麼?”
“……什麼?”
建寧市局大門外,隔著一條車水馬龍的街道,大奔G65停在人行道邊的樹蔭下,江停戴著棒球帽和口罩,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搭在手剎上,過單面車窗著外面淅淅瀝瀝的世界:
“有件事想找你商量。”
車載藍牙中雜音沙沙作響,只聽嚴峫問:“什麼事?”
“跟你說的結婚沒關係,但也很要。”
“昨天給你發信息爲什麼不回我?”
江停一愣,後視鏡中映出他深黑的瞳孔。
“問你話呢?”嚴峫尾音略微挑高,冷靜中帶著迫人的力,“前天跟楊上哪去了?昨天爲什麼不回我?”
副支隊長辦公室,突然門被咚咚敲了兩下,接著應聲而開。一道悉的聲音擡高了問:“跟誰說話呢,誰不理你?”
嚴峫一回頭。
魏副局。
“我領導來了,不跟你說了。”嚴峫毫不慌,穩穩迎著魏堯的目,同時有些不耐煩地對手機斥道:“吃什麼飯,不吃。你跟那姓楊的事兒先掰扯清楚吧,大家都是年人了,腳踏兩條船是什麼鬼?你當我的綠帽子就那麼好戴啊?!——就這樣不說了,我還有工作,回頭再聯繫吧,啊。”
魏副局本來還有些心要盤問的心思,那也是老年人對後輩生活的正常指導慾。不過嚴峫這番夾槍帶棒的暗示,把他那顆蠢蠢的說教心一下堵了回去,倒不敢問了,眼見嚴峫似有些怒氣地掛了電話,才試探地“喲”了聲:“吵架?”
“……”嚴峫一擺手,彷彿正剋制著煩躁,勉強笑了笑:“魏局找我有事?”
這是談了嗎?找了哪家姑娘?這年頭的小同志談,怎麼都不跟組織流流思想、談談心什麼的?
魏副局一邊嘀咕一邊哦了兩聲,說:“老呂已經上上下下找你這小子半天了,怎麼也沒個人通知你——有個要事兒,是關於江縣的,你趕跟我過來一趟。”
又是一件“要事”。
嚴峫表面毫無異常,那敏的神經末梢卻微微一跳,似乎突然約覺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