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蝦鮮無比,意麪濃郁味,燒魚多,甚至連作爲餐後點心的提拉米蘇都非常正宗。唯一中不足的是餐桌上氣氛有點尷尬,江停始終沒有開口,從他那邊只傳來刀叉撞盤子的輕微喀嚓聲。
兩個男的面對面坐著吃燭晚餐會不會有點怪,嚴峫心想,要不我把蠟燭給熄了?
我其實只想請他在家好好吃個飯而已啊,誰知道那幾個廚師搞了這麼大陣仗。不過江停本來就對我有意思,這下他該不會以爲我要追他了吧。雖然我追一下也沒什麼,如果他確實是清白無辜的話,但以後從建寧去恭州開車要四個多小時呢,遠距離關係維持起來難度很大啊……
嚴峫了額角,突然咳了聲,試探地問:“江隊?”
“嗯?”
“如果以後有機會,你會想調來建寧工作嗎?”
江停愣了下,似乎完全沒想到這個問題,半晌才說:“都無所謂吧。”
——他願意!嚴峫肯定地想,他好主!
“謝謝。”江停終於吃完了最後一小口提拉米蘇,用雪白餐巾抹了抹,擡頭鄭重道。
嚴峫正沉浸在“他都這麼主了我不能辜負他畢竟他是江隊啊”的思緒中,茫然啊了一聲:“謝什麼?”
出乎他的意料,江停說:“不知道。”
江停靠近寬敞的椅背,了個懶腰。這是他第一次在嚴峫面前做出這麼愜意又不設防的作,好似在冰天雪地中得到了某種溫暖的貓科,秀氣的眼梢都瞇了起來,隨即“呼!”地出了口氣,微笑道:“你總能讓邊的人到很安全。”
嚴峫愣住了。
“洗碗麼?”江停問。
“……哦,不,放那明天鐘點工。”
江停起鬆了鬆肩膀,說:“我來洗吧,活活。”
嚴峫的阻止卡在嚨裡,江停已經收拾起殘羹剩炙,端著一疊瓷盤走進了廚房,頃傳來嘩嘩的水聲。
蠟燭噼啪燃燒,食溫熱的氣味還繚繞在餐廳裡,洗碗的聲響讓人有點恍惚。嚴峫呆坐了片刻,起跟進廚房,順手從消毒櫃中拿起碗布,站在江停側,開始鐵架上尚帶水珠的餐盤。
他們就這樣,江停洗完一個盤子便遞過來,嚴峫接到手裡乾淨,再輕輕放進進碗碟櫃。兩人沒有談,卻肩並著肩,安靜的夜晚裡只有這些家務瑣碎的聲響。
直到最後幾把刀叉洗淨放進屜,江停從嚴峫手裡接過巾,了手。
嚴峫站在他面前,因爲高差的緣故微微低著頭,看見那雙修長又佈滿細微傷痕的手在雪白的巾上來回乾,指甲泛著微微的。
——我扣不下扳機了。嚴峫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樣一句話。
但這隻手扣扳機時一定很漂亮吧。
江停將巾放回嚴峫手裡,定定著他,脣邊浮起微笑的弧度:“晚安。”
暖橘明亮的燈裡,嚴峫想說什麼又沒能發出來,只在嚨裡低沉地唔了聲。
江停繞過他,走出了廚房。
·
那天晚上嚴峫翻來覆去的很久都沒睡著,彷彿有某種火熱的在中樞神經上來回流淌。過了很久他才迷迷糊糊地陷到夢境中去,破碎、火熱、混的片段在意識深織,構一幕幕模糊又怪陸離的畫面。
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牀頭手機鈴劃破夜,尖銳地響了起來。
“……!!”
嚴峫一個激靈坐起來,猛地甩了甩頭,條件反接了電話,開口聲音沙啞得自己都聽不出來:“喂?誰?”
“嚴哥,出事了。”電話那邊的馬翔也是滿聲倦意:“那個申家夫婦三更半夜開車去天縱山接兒子回家,發現申曉奇是真失蹤了,本沒跟同學在一起。”
嚴峫沉浸在某種曖昧夢境被打斷的憤怒中,一邪火直衝腦頂:“這他媽的還有完沒完了?!”
“你聽我說,這次是真的。”馬翔大概已經出離了憤怒,正於超虛無的冷靜狀態:“申家夫婦接到了匿名電話,裡面是申曉奇撕心裂肺的慘和求救聲,同時綁匪說,離行刑時間還有38個小時52分鐘。”
嚴峫皺眉道:“什麼?”同時下意識看了眼時間。
牀頭鬧鐘上,數字在黑暗中跳躍,散發出幽幽綠——凌晨5點3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