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似乎有些慨,嘆道:“這姑娘。”
“這年頭的年輕人吶,嘖嘖嘖……”
江停輕輕著自己的下,搖了搖頭,沒有附和。
“你想什麼呢?”嚴峫敏地追問。
“……我在想。”江停慢慢道,“丁當是這幫人開始製毒的源頭,是將胡偉勝販毒渠道牽線給丁家旺的樞紐,同時對胡偉勝或更多男人來說,就像毒品一樣、致命、令人癮……”
他似乎在思索適當的形容,未幾終於開口道:“不知道爲什麼,這種特質讓我很不舒服。”
嚴峫注意到他用的詞不是厭惡、嫌憎,甚至不是反。
是不舒服。
——一個人對某種特質到不舒服可能是因爲三觀相悖,也可能,是因爲從中看到了不願正視自己的那一面。
“你管呢,一個死刑犯怎麼可能讓人舒服得起來。”嚴峫面無異狀,非常自然地鬆了鬆頸椎,似乎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哎對了,胡偉勝的檢結果出來了。”
江停擡起眼睛。
“花生過敏。”
“……?”
“弄死他的那支二乙酰嗎啡,之前被警犬大隊申請走作訓練用,送回來的時候裡面摻了葡萄糖和花生。幾個訓練員已經被我帶人抓起來了。”嚴峫輕描淡寫道:“呂局讓老黃徹查違品倉庫,發現好幾支毒品純度不對,這會兒連帶責任正清算著呢。”
江停沉著點頭,好一會才說:“太巧了。”
確實——太巧了。
即便有幾支海|因摻了雜質,怎麼就偏偏是花生,怎麼就偏偏被拿給了花生過敏的胡偉勝?
胡偉勝死亡當天夜裡的每個細節,到底哪些部分是冥冥天意,哪個環節是有心爲之?
“巧不巧的,一時半刻也查不出來,所幸來日方長。”嚴峫俯湊近,用手背一掃江停口,戲謔道:“來日方長——還好,你這條小命算是被我給撿回來了。”
江停靜靜著他,目深似乎閃爍著一些晦難辨的緒。
“好好養著吧江隊。”嚴峫笑道,“這不就西子捧心厥過去的質,以後可不敢隨便勞累你這尊大佛了。”
他站起愜意地了個懶腰,咔嘣咔嘣好每個指關節,突然只聽江停喚了聲:“嚴峫。”
這聲音不高,乍聽沒什麼異常,嚴峫看了過去。
江停倚在雪白的病牀頭,目沉靜如一潭深水,說:
“謝謝你,將來我回恭州的那天,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由你來送我上路?”
他們就這麼靜靜對視了片刻,嚴峫浮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彷彿一顆小石子投進湖面卻沒有激起應有的漣漪,旋即只見他從袋出什麼,擡手一扔: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楊那KTV人多眼雜,出院以後最好去我家。”
江停穩穩接住那道拋線,只見掌心中赫然是把鑰匙,表微凝。
“走了,”嚴峫頭也不回,揮了揮手,打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雪白的房間重歸安靜,穿過玻璃窗,百合花瓣緩緩落下一顆晶瑩剔的水珠。
江停把鑰匙輕輕丟在牀頭,無聲地呼了口氣。
·
“喲,嚴哥,剛相親回來吶?”
市公安局刑偵大樓門口,嚴峫健步如飛地上臺階,對手下幾名刑警嘻嘻哈哈的取笑嗤之以鼻:“相親是什麼,庸俗!——材料整理完了嗎?證單預備好了嗎?案卷移訴給檢察院了嗎?都沒有?沒有你們在這幹什麼!回去幹活去!”
刑警們夾著煙,一鬨而散。
“哎,老嚴——”技偵主任黃興站在副支隊辦公室門口,似乎已經等了很久,覓聲立刻回頭了聲。
嚴峫上下打量他幾眼,“怎麼啦你,借錢?”
黃興乾笑了下,但沒掩飾住眼底的憂慮和矛盾。
這模樣十分不同尋常,嚴峫不自覺皺起了眉頭,果然只見黃興勉強咳了一聲:“行當天晚上在狙擊樓頂發現的那件小孩上,上面有些陳年跡,DNA鑑定結果剛出來了。”
嚴峫神微微一凜。
“呂局,”黃興言又止:“呂局讓你過去一趟。”
“……”嚴峫笑起來,那張俊臉上神奇地收起了所有緒,拍拍黃興的肩:“我這就去。”
他真的轉就走向電梯,連半句話都沒有多問。反倒是黃興趕著追了半步,似乎想解釋什麼,但最終生生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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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長辦公室。
咚咚咚!
敲門聲剛落,裡面傳來悉的聲音:“進來。”
嚴峫推門而。
寬大的辦公桌後,轉椅背對門口,約出一段手臂。桌面上臺式電腦屏幕被轉了個角度,嚴峫的目落在上面,首先認出了窗口背景非常悉——公安網。
半小時前才見過的那張悉的臉,正扛著三枚四角星花,向他投來冷漠清晰的目。
嚴峫的腳步頓住了。
“向警方行現場出四發子彈並逃走的狙擊手,離開前用石塊在地上了件兒T恤,腹部料殘留陳舊跡。經DNA對比,與三年前某次警方救援行中提取的跡相重合。”
扶手椅轉了過來,呂局平靜地著嚴峫:
“屬於恭州市公安廳,毒總隊原第二支隊長,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