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公爵的心願
周祺幾乎沒過面前的食。
抿過一小口酒,真的只是極一點。
因為端起杯子的時候,坐在桌首的公爵非常怪異地看了一眼。
怪異在哪呢?
就好像他不想看過來,但眼珠不聽使喚,是要扭轉過來似的……
有種極不協調的僵。
只看了一眼,他就繼續笑著和邊兩位考生說話了。
但周祺嚇得夠嗆。
剛沾上酒,就匆匆把杯子擱下了。
晚宴在夜裏10點結束。
男僕在前面帶路,領客人回房間。而這一路,周祺都有點心不在焉。
“小周你還好嗎?臉怎麼這麼差。”趙嘉彤擔心地問。
“面擋著,你還能看到的臉?”高齊嗜酒,又喝得舌頭大了。
“發白看不出來?”趙嘉彤把他拱開,“你一邊去。”
游、秦究走在前面,聞言轉頭看過來。
“怎麼了?”
周祺猶豫了幾秒。
腦中冒出一個很荒唐的想法——剛剛公爵看那一眼,彷彿是在提醒別喝酒。
但這真的很荒謬。
公爵作為題目NPC,實在不像好人,會給這樣的提醒?就算真的給提醒,會只提醒一個人?
何德何能呢?說不通。
而且,面前這幾位大佬對食酒水的態度很隨意,吃了就吃了,可能經驗富外加實力強,本不在意有沒有問題。
高齊喝得尤其多。
這時候對他們說酒可能有問題,那不是膈應人麼?
周祺又把話咽了回去,搖頭說:“沒事,我只是不喜歡這裏,呆久了不舒服,有點怕。”
楊舒不冷不熱地說:“不吃東西不喝酒,的吧。”
周祺心說我還真不太……
但這位盛氣淩人的小姐姐不想惹,就點頭說:“可能是。”
趙嘉彤踢了高齊一腳:“你來之前不是去了休息?買吃的了麼?”
“沒有。”高齊從口袋裏出一包煙,無辜地說:“就買了這個。”
“……要你有屁用。”趙嘉彤說:“又是酒又是煙,你能有一樣好習慣麼?”
高齊被叨叨慣了,也不生氣,只是舉手投降說:“好,我不,行吧?”
他說著,把煙塞進了游口袋裏。
“喏,送你了。”
游:“我不煙。”
高齊又把打火機掏出來,一併塞過去:“我也沒見過你,但你不是監考的時候總習慣帶一包麼?”
“為什麼?”趙嘉彤很好奇。
雖然曾經都是跟著考A的人,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跟A那麼絡。
反正趙嘉彤以前一直有點怕他。好奇,但是怕。
高齊在旁邊回答說:“我哪知道為什麼。”
他說著,又瞄考A本人。
游頭也不抬。
高齊對趙嘉彤一攤手,用口型說:別問了,本人大概都忘了為什麼。
所以說腦子壞了真的無解。
高齊和趙嘉彤扼腕歎氣。
游著打火機,正要把它放進口袋,旁邊突然來兩修長手指,夾住打火機走了。
看手也知道是秦究。
“幹什麼?”游問。
“有點好奇,借來看看。”
秦究和他並肩走著,將指間的打火機撥了一圈,忽然問:“是以前有誰總跟你借火麼?”
也許是他嗓音太低沉了,又或許是離得很近。
游心裏一,就像險些忘的東西被人提起,突然又有了一印象。
他看著秦究手裏的小玩意:“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問過我,不煙。”
秦究說著,抬眼看向他。
游安靜片刻,把打火機又了回來放進口袋:“你說你不。”
秦究停下步,游沒停,轉眼就走在了前面。
高齊跟趙嘉彤拌完一抬頭,疑道:“怎麼了?你幹嘛停這?”
秦究了自己空空的指尖,抬頭說:“沒什麼,想了點事。”
“什麼事?”高齊轉頭看了一圈:“你發現什麼了麼?”
“跟考試無關。”秦究頓了一下說:“一點私事。”
***
公爵的酒助眠效果一流。
眾人回屋後悄悄換了房間,很快有了困意。
半夜,城堡一片寂靜。
管家道格拉斯提著一盞燈,站在二樓某個房間門前,篤篤敲了幾下。
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了。
男人抓了抓頭髮,睡眼朦朧地問:“誰啊——”
老管家皮下垂,面容蒼老。油燈的自下而上照著他的臉,把開門人嚇得一抖,徹底醒了。
他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晚宴遲到的張鵬翼。
“管、管家先生?”
道格拉斯點了點頭說:“很抱歉先生,打擾到您睡覺了。”
張鵬翼使勁著臉,手指在輕輕發抖。
他不想睡的。
晚宴上公爵的問題嚇到他了,他跟嘉嘉都很怕,本沒打算睡覺的,但卻莫名睡了過去,現在又莫名醒了。
“有……有什麼事嗎?”張鵬翼往屋裏瞄了一眼。
很奇怪,他醒了,嘉嘉卻依然睡得很沉。
以前不是這樣的,他翻個嘉嘉都會醒。
道格拉斯慢吞吞地說:“不知道先生還記不記得,公爵老爺說過,晚上找您有點事。”
就這一句話,張鵬翼膀胱都漲了起來。
“可以明天白天嗎?”
“很抱歉,我覺得您最好現在去一趟。”
張鵬翼又朝走廊瞄了一眼。
城堡裏明明住了很多人,但這會兒卻靜極了。
既聽不見人語,也聽不見鼾聲。
他又想起公爵在晚宴上的提醒,好像所有住在這裏的人到了夜裏都會自沉睡似的。
不僅如此,白天守在門外的僕人也不見蹤影。
走廊上的壁火熄了大半,只剩老管家手裏搖晃的。
張鵬翼冷汗都下來了。
他心裏一急,張口了一聲:“救命——”
“啊”字沒出口,慢吞吞的老管家面容突然猙獰,一鐵棒當頭砸下。
張鵬翼的呼救戛然而止,栽倒在地。
屋裏的大床上,賀嘉嘉就像聾了一樣,依然在沉睡,無知無覺。
老管家又恢復面無表的模樣,手抓住張鵬翼的領。
他手背的皮滿是褶皺,蒼白的底上佈滿青紫的筋。
明明又老又瘦,他卻能面不改地拽著張鵬翼拖行。
走廊裏,布料和地面的沙沙聲,從二樓到一樓,最終停在西塔某個臥室門前。
老管家敲了敲門。
公爵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很輕也很啞:“是道格拉斯嗎?”
“還有誰呢,老爺。”
“你今天速度有點慢。”
“抱歉,老爺。”
“沒關係。”
大門吱呀開了,兩個男僕面無表地握著門把手,彷彿沒看見老管家還拖著一個人。
公爵戴著面站在那裏。
明明是仲夏夜的天,他卻像怕冷一樣了手。
“沒關係,對你我有世上最多的耐心。”公爵輕聲說,“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呢?”
“我一直都在。”
道格拉斯把張鵬翼拖進偌大的臥室裏。
公爵跟在他後,依然呵氣著手,角帶著笑,和油畫上的人有一點像,又……不完全一樣。
他看也不看地對男僕說:“出去。”
兩位男僕一令一,出去後把臥室大門關上了。
道格拉斯把張鵬翼扔進一張扶手椅中,慢吞吞地捧來一堆蠟燭,一個一個地點上。
公爵站在扶手椅前,摘了張鵬翼的面,著他的下端詳著。
他“嘖”了一聲,說:“我不太喜歡這張臉,你還把他弄破了。”
“抱歉,老爺。”
“沒關係,可以不用他的。不過我也不喜歡他的材。”公爵又挑開對方的領。
他咳了幾聲,帶了,憾地說:“不過算了,我心臟撐不住了。”
***
張鵬翼突然覺得一陣冷,接著頭痛裂。
他約聽見了說話聲,頓時一個激靈,睜眼一看。
就見自己坐在陌生的房間裏,四周白森森的蠟燭擺了一圈,還有一些枯樹枝。
他電視劇沒看,一瞬間想到了什麼中世紀巫之類神神鬼鬼的東西。
但下一秒,這些念頭就清空了。
因為恐懼占了上風——他發現自己不能。
老管家道格拉斯站在圈外,公爵卻站在圈裏,就在他面前。
對方俯下,雙眼穿過面的孔盯著他。
張鵬翼聞到了一陣古怪的味道。
腐朽的、寒冷的……
公爵笑了一下。
近距離看,會發現他的笑容非常僵,就控制不太好,只能牽一下角。
“看著我。”公爵說。
他的眼珠帶著蠱的力量,張鵬翼莫名變得有些茫然。
“好心的客人,你願意幫我一個小忙嗎?”公爵輕聲問。
張鵬翼張了張口。
他的和大腦似乎分了家,他想說“不”,但卻不聽話地要說“好”。
他跟自己較著勁,眼睛在掙扎中上翻,顯得狼狽又可憐。
公爵又“嘖”了一聲,對道格拉斯咕噥說:“更醜了。”
張鵬翼卻沒聽見。
他覺下上的力道又了,他再次看見了對方的眼睛,然後所有的掙扎慢慢停止。
片刻之後,他啞著嗓子表空茫地說:“願意。”
公爵笑了:“萬分謝。”
***
臥室裏有悶悶的響聲,像是什麼東西紮進了皮裏。
好一會兒才停止。
接著,是重被拖走的細索聲。
牆角立著一塊花紋繁複的鏡子,公爵站在鏡子前著手指,細細打量著裏面的人。
他換了張鵬翼的禮服,上扣子敞著,脖頸和腰腹有細的線,像是均勻的針腳。
道格拉斯給他扣著扣子。
公爵說:“我考慮了一下,還是不用他的臉了。”
“那這位先生的夫人呢?”道格拉斯說,“看得出來他們很恩。”
“恩啊……那最好不過了。”公爵說,“一會兒還是去試試吧。”
公爵又了自己的下,說:“這張臉還是要儘快換掉,我覺得它這兩天不太聽話。”
說話間,他神經質地轉了眼珠,左右了兩下脖頸。
就好像……他的頭在掙扎。
管家說:“我知道了,老爺。”
“這樣拼拼湊湊太麻煩了,如果能有一位完的客人就好了。”公爵想了想,又說:“這次晚宴運氣好,我看見了兩位這樣的客人。如果他們之中有誰能違背我的要求,犯一丁點兒小錯誤,那就再好不過了。”
“希他們是不遵守規矩的人。”管家應聲說,“我會為您祈禱。”
公爵抬起下,讓管家把扣子扣到頂。
他看了管家一眼,說:“道格拉斯,你這次的太老了,什麼時候能換掉?”
道格拉斯:“等您和夫人團聚。”
公爵眼神溫和了一些,說:“快了,不是說,這位客人的夫人和他很恩嗎?那我的艾麗莎就快回來了。”
他又轉而看向道格拉斯說:“等你換回年輕的臉,我想找個畫家,在那些油畫上添幾筆,把你也畫上去。”
***
夜更深,天又烏雲佈。
幾聲驚雷滾過,剛停沒多久的雨又下了起來。
石壁變得,水汽形一道道長痕。
道格拉斯提著油燈回到了張鵬翼的房間門口。
他對後的人說:“您先進去。”
公爵穿著張鵬翼的禮服,走進屋,徑直進了臥室。
深紅的床上,賀嘉嘉蜷在被子裏,睡得正沉。
公爵在床邊坐下,摘下對方的面,看著的睡。
膛裏,心臟跳聲變得又快又急,他閉眼覺了一下。
對道格拉斯說:“很好……非常好,我能覺到……”
床邊再度多了一圈白蠟燭。
公爵的眼神都溫了許多。
他輕輕拍著賀嘉嘉的臉說:“親的,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