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阿也

他說話時聲音不高， 尾音音調微揚，是懶懶散散調子。

段嘉衍卻覺得這一聲發問宛若平地驚雷，在寂靜深夜，有種讓人頭皮發麻效果。

屋子里開了暖氣， 段嘉衍穿得很薄，他蹭在被子上， 似乎還能覺到被子下另一個人起伏。

Alpha肢修長結實，段嘉衍坐在他上， 只覺得對方邦邦。箍在他腰上手指也修長有力。

腰很。

更多， 還是一種他從未會過攻擊， 伴隨著對方上若有若無信息素，得他耳發熱。

明明是在自己家， 段嘉衍卻覺得全不適應。他掙扎了一下，往後了， 想從路星辭上下來。

察覺到他抗拒， 原本表現得慵懶散漫Alpha眉梢微揚，眼裡劃過一不悅。

他瞇了下眼。

隨後配合地松開手，讓段嘉衍下去。

等腳踩在自己拖鞋上， 段嘉衍這才從那陣窘迫中回過神來， 他不可思議盯著路星辭：「你裝睡？」

「本來睡著了，你一開門就醒了。」男生手指搭在額前， 有些隨意地了自己散額發：「想看看你想幹甚麼。」

「……」

「還會誇人。」見段嘉衍說不出話來， 他笑了：「你要不說我是豬， 那就更好了。」

「我收回那句話。」段嘉衍盯著他角弧度， 先前口乾舌燥覺又來了。段嘉衍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想要把那陣不自在覺咽下去：「你不僅認床，你還擁有驚人演技，那玩意兒怎麼能跟你相提並論。」

「你呢？」路星辭撐著子坐起來，懶懶道：「你也認床？」

段嘉衍看了他一會兒。

在他自己都沒察覺到時候，他朝路星辭出了有點兒糾結、又有些茫然神。

「你不習慣是嗎。」

男生語氣平靜，卻一下破了他睡不著覺原因。

再怎麼樣，付媛在今天離開，也確實對他產生了一定影響。再加上路星辭又在他家客廳躺著……

段嘉衍猶豫頃刻，索點了點頭。

他這麼老實又乖巧地答應下來，即使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段嘉衍此刻模樣也格外有迷。

路星辭看了他半晌，低低嘆了一聲。

他湊近了段嘉衍，很淡地笑了一下：「想不想看電影？看一會兒，無聊了就睡著了。」

段嘉衍覺得這個提議還不錯。

「嗯，」他問了句：「你看不看？」

「看。」路星辭說著，朝旁邊讓了讓：「你把電視打開吧，坐這兒來。」

段嘉衍看了眼那個離路星辭很近位置，目頓了一頓，最後還是照對方說開了電視，坐到了路星辭旁邊。

段嘉衍上下點播頁面：「有什麼電影讓人看了就有睡覺慾？」

路星辭瞄了眼屏幕：「《海上鋼琴師》？」

「這個催眠？」

「催眠。」路星辭說：「初中英語老師放過，班裡一半兒都睡著了。」

「那就這個。」

和路星辭說得一樣，這個片子對段嘉衍來說，稍微有那麼一深奧。

沒看一會兒，他就覺到了倦意。

半夢半醒之中，他下意識地尋找熱源。段嘉衍聞到了若有若無檸檬味，溫暖又清淡。

他不由得朝那邊靠了靠。

令他到溫暖舒適東西任由他黏著，電影里鋼琴聲逐漸飄忽。

他慢慢沈了夢里。

不知過去多久，段嘉衍覺有落在眼皮上。

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那是太。

他睡得迷迷糊糊，上卻似有千斤重，似乎有什麼箍住了他肢，讓他無法彈。

段嘉衍聲音含糊地呢喃幾聲，習慣地舒展肢。可他這樣往外一蹬，人也被帶著往外。

意識到自己快滾下去了，段嘉衍一下睜開眼睛，不等他抓住沙發，橫在他腰上手臂勾了勾，他被重新勾回另一個人懷裡。

對上對方深黑眼眸，段嘉衍最後一點兒零散睡意灰飛煙滅。他下意識就想起離開，可他們肢都纏在一起，對方小甚至還在他上。

「路星辭，」段嘉衍低著聲音：「起來，別我。」

後者似乎也剛睡醒，面對他要求，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卻沒有鬆手讓他離開意思。

段嘉衍正想再重復一遍，對方忽然把腦袋埋在他潔後頸邊，蓬松發蹭過他。

段嘉衍不由自主側眸。

從他角度，只能看見路星辭小半截側臉，男生下顎線利落又清晰。

他看見對方結滾了一下。

段嘉衍終於意識到這人在幹甚麼了。

他在嗅他味道，而且似乎是因為愉悅和滿足，連結都微微。

這種輕佻又親暱舉，讓段嘉衍一時之間氣上湧，他都不知道對方大清早第一反應怎麼會是這個。

他毫不客氣地踹在Alpha結實修長小上，低聲警告：「起來。」

男生慢吞吞地從他上爬了起來。像是沒覺到段嘉衍緒，態度自然、且客氣有禮地問候了一聲：「早。」

段嘉衍聽見這聲早，看著窗外乍現天，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顧不上計較路星辭之前所作所為，邊找手機邊問：「現在幾點了？」

後者掃了眼他家掛鐘：「九點半。」

他和路星辭晚自習雙雙失蹤，早課又翹了一大半，學校那邊不可能毫無靜。

段嘉衍在這時找到了自己手機。

果然，屏幕上有好幾通付媛未接電話，段嘉衍剛想回撥過去，又想起這個點付媛說不定在工作，他快速編輯了一條微信：

[我昨晚沒在外面過夜，回家住，今早睡過頭了，你別擔心。]

發過微信，段嘉衍一下從沙發上起來，穿好拖鞋就要跑去洗漱。

路星辭看他慌慌張張，頗意外：「我以為你要直接翹課。」

「我不學習，和我翹課，好像還是有點兒區別？」段嘉衍想到這兒，看路星辭不不慢，催促對方：「你也快點兒，你很遲到吧？」

等段嘉衍兩三步衝回了自己房間，路星辭也劃開手機，給姜瑤打了個電話。

他們到學校時，一中校門早就關上了。

段嘉衍看了眼門口保安，直接扭頭就走，邊走邊對路星辭道：「走，我們翻牆進去。」

路星辭本來還想直接進去，一中保安都認識他。但段嘉衍對這種況表現得很稔樣子，他覺得有趣，乾脆也跟著段嘉衍往旁邊繞。

他隨口問：「你經常翻牆？」

「以前經常翻。」段嘉衍道：「住校以後就不怎麼翻了，南小門附近有個地方特別好翻，腳一抬就能上去。」

像是覺得這個比喻沒有說服力，段嘉衍補充了句：「宋意都能上去。」

同段嘉衍說得一樣，這片校牆低矮，旁邊花壇上種著幾株忍冬。

段嘉衍踩著花壇，輕車路跳了上去，他剛落地，面前忽然站起來一個人。

不止學生們知道這裡牆好翻，部分和學生們鬥智鬥勇多年老師，例如蔣主任，同樣懂得在這裡守株待兔。

「嘿！」蔣主任和段嘉衍四目相對，看見是他，驚訝過後，出了來得正好表：「我正找你呢！你還自己送上來了。」

段嘉衍看他一眼，心忍不住慨一聲我，而後立即朝牆外還沒翻進來路星辭大聲喊：「你別跳！別跳啊！有危險！」

蔣主任哪能容忍網之魚，也跟著段嘉衍大喊：「哪位同學在牆那邊？！我已經抓住段嘉衍了，你不要想著逃避責任，我遲早會問出你名字！」

段嘉衍：「……」

段嘉衍：「你走啊！你放心，就算讓我寫3000字檢討我也不會出賣你！」

蔣主任對他怒目而視，一聲大喝：「段嘉衍！」

段嘉衍：「到！」

蔣主任萬萬沒想到他還有閒心耍貧，氣上加氣：「你！」

段嘉衍：「我——我去？！路哥！」

在他倆喊得起勁同時，路星辭手抓住牆，也跳了下來。

一瞬間，段嘉衍出了你這人怎麼這樣表，蔣主任倒是非常滿意，對段嘉衍道：「你就應該向人家學學，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人要敢作敢當。」

這話說完，他收起那副滿意表：「你倆昨晚也不在教室吧？我巡視時候問你們班同學，說你倆給趙老師請過假了，我特意去問了問，人趙老師本不知。」

段嘉衍：「……」

段嘉衍真沒想到，他最近老實了這麼多天，稍微想出去浪一浪，就被蔣主任逮了個正著。

蔣主任一件一件數落他和路星辭罪名：「翹晚自習、翹早課、還聯合同學欺騙老師。你們說說，這都多樁事了？你們這是要翻天？」

他說著說著眉目一厲：「老實待，昨晚你倆去哪兒了？」

段嘉衍下意識看向路星辭。

這種時候，他更傾向於讓路星辭拿主意。後者接收到他目，略微思考了會兒，直接坦白：「我和段嘉衍去百里夜跑了。」

段嘉衍連忙接話：「最近學習力大，就想跑跑步。」

路星辭：「我們昨晚夜跑時遇見了何老師，您要是不相信，可以找他問一問。」

段嘉衍看他不慌不忙，連何老師都扯出來了，心想關鍵時刻我們路哥還是可靠啊。

剛這樣想完。

蔣主任怒極反笑：「編，接著編。」

他看向路星辭，嘆息一聲：「你現在不僅會欺騙老師，還會找老師給你作偽證了。」

路星辭：「……」

段嘉衍：「……」

蔣主任又看向段嘉衍。

自從上次在網吧里逮到這兩個學生，加上路星辭在升旗臺做檢討，年級上關於他倆傳言，他也多多聽了一些。

本來看著路星辭績沒退步、段嘉衍市聯考還有那麼大一截進步，他也就對這兩個學生可能早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想不到這會兒又惹出這麼多麻煩事來。

路星辭要是真被段嘉衍帶偏了……

不僅他擔不起這個責任，其他老師也同樣擔不起這個責任。

一番思索後，他面嚴肅：「我是管不住你們，但有人能管住。」

他看著路星辭：「校方已經跟你家長聯繫過了，你媽媽主要求來一趟學校，瞭解瞭解你現在是什麼狀況。」

蔣主任話音落下，路星辭平靜地應了一聲。

他之前跟姜瑤打電話，對方聽說他跟段嘉衍出去了，言語都帶了幾分調侃。

他估計他媽就是來看熱鬧。

蔣主任看他這副從容不迫樣子，搖搖頭，又看向段嘉衍：「還有你，你家長不在本地，你就要上天了？前段時間不還表現得好好？」

段嘉衍久經沙場，對這種批評教育況得心應手。

他十分配合、且十分不痛不地點頭答應。

蔣主任看他這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樣子，皺了皺眉：「下午自覺點兒，到我辦公室來！」

說完恨鐵不鋼地搖搖頭，轉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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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英語課，段嘉衍上到一半，趙敏君把他了出來。

「路星辭媽媽來了。蔣主任讓你和路星辭都過去。」

段嘉衍看了看，應了一聲。

趙敏君見他神不怎麼自在，先安道：「你別擔心，不算什麼大事。我答應你媽媽要照顧你，一會兒我陪你一起過去。」

段嘉衍眉目了下來，他點了點頭：「謝謝趙老師。」

「沒事。」趙敏君以目示意後門：「你把路星辭出來，聲音小一點兒。」

快走到接待室時，段嘉衍在門口了眼，看見了裡邊景象。

偌大接待室里，一中副校長坐在姜瑤對面，跟姜瑤說話時，很是客氣模樣。

段嘉衍聽見蔣主任含著笑聲音：「這個事，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勞煩您親自過來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