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笑了笑:“雖然人選還沒定,但基本就是你了,你就是這一屆最閃亮的星!榮幸嗎?和秦皇近距離接噢,那可是神一樣的人。”
室友在一旁打趣道:“什麼啊,對我們來說是神,對唐唐來說可不一定,萬一以後還能一起合作拍戲呢。”
“是是是。”小文笑著附和,“畢竟我們唐唐也是影后了,打一進來,我們405寢室就蓬蓽生輝了,blingbling的。”
說到這小文走到唐若遙床前,將兩手撐開做了個放線狀,比喻芒萬丈。
唐若遙在上面表空白。
小文和室友們面面相覷。
“唐唐?”耳畔傳來一聲傳喚。
唐若遙如夢初醒,遲鈍反應道:“怎麼了?”
小文:“你在發什麼呆?”
“沒什麼,突然想起一件事。”唐若遙含糊帶過去,問,“你們剛說了什麼?我沒聽清。”
小文:“哦,也沒什麼啦,就是說到你要和秦皇同臺的事,問你榮不榮幸。”
唐若遙勾笑道:“榮幸啊,當然榮幸,平時都沒有機會見到的人,我要好好看看是不是比電影裡還要好看。”
小文哇了聲:“連你之前都沒見過嗎?”
唐若遙面不改地撒謊:“沒有啊。”
“我以為你在大導演那裡拍戲,多多見過呢。”
“沒有。”
一個室友道:“噯,聽說秦意濃和梅導……”
底下約有要聊秦意濃八卦的勢頭,唐若遙下微慍,狀似無意地岔開話題道:“你們的畢業答辯都準備得怎麼樣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口,聊到正事上來。
在就業形勢艱難的今天,唐若遙所在的405宿舍幸運地開花。唐若遙不用說,早早地簽了經紀公司,星途閃耀,上學都是從拍戲時間裡出來的,趕在畢業之前拿了“三金”影后,當之無愧的“405一姐”。
小文——全名文姝嫻,天生一張討喜的圓臉,觀眾緣好,大二的時候被大經紀公司看中,拍了部偶像劇,一路走紅,如今片約不斷,電視劇圈小有名氣的花旦。
傅瑜君,那個在一旁打趣的,眉清目秀,端得一臉正氣,基本功扎實,走的是青路線,也有經紀約在。目前沒有扛大主正劇,但是在已經播出的電視劇裡配角反響都很好,等一個機會就能一飛衝天。
崔佳人,相貌在四人中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一個,但已經簽好了和話劇院的合同,畢業以後直接進話劇院,也不失為一條好出路。
外界常常說生宿舍日常勾心鬥角,很多是謠傳。起碼在405不是這樣。們整個宿舍都好學上進,互相督促,個個品學兼優,在班級績名列前茅,才會造就這屆有名的“學霸宿舍”。
學生時代的友誼是人的一生中為數不多的不摻雜利益的珍貴誼,四人都很珍惜,不管娛樂圈多麼混雜,都希能一直維系下去。
不知道誰起了個頭,低聲說:“聽說霍語珂也回來了,趾高氣昂的,就差長八條出來橫著走了。你們見到了嗎?”
原先熱鬧的寢室倏地安靜下來,針落有聲。
底下三個人一同將目投向唐若遙。
唐若遙兀自收拾,恍若未聞。
文殊嫻道:“唐唐,你都不生氣嗎?”
唐若遙手上一頓,淡道:“我生什麼氣?”
文殊嫻義憤填膺道:“搶你角!”
唐若遙嗯了聲。
前兩天阮琴跟說的那個被刷掉的電影主,有人憑借強大的靠山把給頂了下去,那個人就是霍語珂——的同班同學。
霍語珂此人也算是班上的翹楚了,背靠大樹好乘涼,從大一開始,出道就拍主電影,資源可著勁往頭上砸,砸出了一個金桂獎最佳新人,主角也圍了國不電影節,雖然不如“三金”那麼有業界認可度,但也是實打實的績。如果沒有唐若遙,就是2014級裡最出的一個。
但是世上沒有如果,就是和唐若遙一屆,兩個人還是走的同一條路線,霍語珂的出眾被唐若遙的芒掩蓋得平平無奇。
那個角未必就是霍語珂要的,但是唐若遙要,勢必要搶。恰好這陣秦意濃在“冷落”唐若遙,有意讓自己闖一闖,沒有詳細過問的試鏡況,真就讓霍語珂搶去了。
文殊嫻好歹是圈裡混的小花旦,又簽約了大的經紀公司,消息靈通。霍語珂從不避諱自己有靠山的事,就差大搖大擺地昭告天下了,搶了唐若遙角的事,傳到了文殊嫻耳朵裡,再告訴了宿舍其他幾個人。
結果們幾個忿忿得不行,唐若遙倒是一臉沒事人樣。
“我能怎麼辦?按著霍語珂的頭打一頓嗎?”唐若遙面對室友們噴火的質問目,宛然一笑,悠悠道,“打人犯法的。”
“不讓知道是我們打的不就行了。”文殊嫻一手托腮,認真地考慮起來,“找個人的地方,麻袋一蒙,先揍丫再說。”
傅瑜君搖頭道:“這樣不安全,萬一從麻袋掙出來看到我們呢。”
話比較的崔佳人小聲開口:“可以雇人啊,我男朋友業余是練散打的,他們俱樂部裡有不人高馬大的男人,應該可以幾個出來。”
文殊嫻一拳捶在自己掌心,高興道:“好,就這麼定了!”
崔佳人手機:“那我現在去打電話。”
唐若遙隨手抄過枕頭丟下去,故作輕松語氣地笑罵道:“好什麼好,定什麼定,打什麼打。一個角而已,沒了這個自然還有下一個。”
文殊嫻替委屈,嘟囔道:“可是你準備了好久的。”
唐若遙微微挑眉,滿不在乎道:“準備了就一定是我的麼?說不定霍語珂準備了更久呢?技不如人,我認輸。”
文殊嫻臉明顯就不好了,梗了梗脖子:“放屁!霍語珂——”
傅瑜君從旁拉住,笑嘻嘻打圓場:“文仙說髒話了,不能說髒話的呀。”避開唐若遙的視線,傅瑜君箍胳膊的手指收,狂使眼。
文殊嫻心口急劇地起伏幾下,忍了下來。
唐若遙從床上下來,和三人平視,定定地互了會兒,正說:“霍語珂隨帶保鏢,而且不止一個,你們以為我不想打嗎?”
文殊嫻想也不想便道:“那我們也雇幾個保鏢,大家互毆好了,看誰打得贏。”自己剛說完,就忍不住“噗”地笑出聲。
幾個人笑作一團。
一場危機消弭於無形。
笑夠了,文殊嫻撇說:“可是我還是很不爽,我聽人家說,到講唐唐的壞話,說背後有金主。我呸,誰有金主自己心裡沒點兒數?賊喊捉賊,當誰都和一樣卑鄙無恥下流嗎?”
唐若遙眸微暗,不自然地抿了抿。
傅瑜君余瞟了唐若遙一眼,低聲勸道:“好了,不要再說這種小人了,壞了大家心。為了慶祝咱們405宿舍再次齊聚,你們想吃什麼,今晚我請客!”
文殊嫻舉手:“吃火鍋,誰有異議嗎?”
崔佳人小聲道:“我沒意見。”
唐若遙笑笑,搖頭:“我也沒有。”
“那就這麼決定了。”傅瑜君兩條胳膊親熱地圈住了三位室友,挨挨地一塊出了宿舍門。
表演系的宿舍都在這一層,有的門直接大開著,一路招呼過去,下了樓,文殊嫻說:“幸好沒到倒胃口的霍語珂,否則我非和乾一仗不可。”
傅瑜君搡搡胳膊,著聲音警告:“還沒完了?你再提這個人你就自己吃飯去。”
文殊嫻閉不說了。
子直,也快,因為這張沒被娛黑商低。好在心也夠大,娛黑都不當回事,安安心心地拍戲。
不管邊怎麼吵鬧,唐若遙全程都很安靜。那種安靜不是故作高冷的言寡語,而是好像這一切都與無關似的置事外。
傅瑜君有點懷念從前的那個唐若遙。
大一剛學的那個唐若遙,雖然也不多話,長著張清冷孤傲的貴族臉,其實私下裡有點靦腆,對待無緣無故的善意會局促害,有鋒芒,有棱角,有傲骨,很鮮活的一個人。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整個人就變了,像把自己藏進殼子裡,眼睛深總是心事重重。對什麼事都看得很淡,而且冷漠,從骨子裡出來的冷漠和不在乎。
要不是對們仨還和從前一樣,傅瑜君都要懷疑被人魂穿了。
方才唐若遙神嚴肅地說霍語珂有保鏢,打消了文殊嫻揍人的念頭,還說自己也想打,看似和們站在同一陣線,其實眼神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本就沒把霍語珂搶角的事放在心上。
傅瑜君不想去確認,約有個猜測,霍語珂說唐若遙有金主的事,可能是真的。的金主大概就是造大變的主要原因。
也許別的人不知道,們宿舍部是知道的,唐若遙就是個普通出,本不是什麼謠傳的顯赫家世。短短三年,那些資源,真的不像一個剛行的新人能拿到的。
思考得神,忽有所地抬頭,正對上唐若遙看過來的若有所思的眼神。
傅瑜君僵住。
唐若遙倏爾彎眉,朝淺淺地笑了下。
傅瑜君頭皮登時發麻,戰栗不已,沒來由地冒出了一層皮疙瘩。
唐若遙收回視線。
傅瑜君手悄悄往後一,薄薄的短袖,背上一的冷汗。
錯了。
唐若遙不是被磨平了棱角,只是學會把自己的鋒芒收斂了起來,偶爾不聲出一角,足以讓人不寒而栗。
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文殊嫻一路都在叨叨,路過看到朵花都能發散出長篇大論,崔佳人拿手機給錄下來,邊錄邊笑:“文仙,你這樣放到網上去,你小分分鍾你知道嗎?”
文殊嫻傲扭頭:“才不會,我可喜歡我碎碎念了,這做真實,我寧願喜歡的是真實的我有缺陷的我,也不要們隻喜歡我的人設。”
崔佳人一怔,半誇半損道:“哇,哲學家啊。”
文殊嫻轉臉問唐若遙:“唐唐,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唐若遙淡道:“他們可能更喜歡你的人設。你是演員,給他們看到角就好了,為什麼要讓他們看到真實的你?”
文殊嫻被噎得無話可說。
崔佳人在一旁小聲為唐若遙打call:“冷漠無唐若遙,鐵面無私唐若遙,毒舌擔當唐若遙,守護最好的唐若遙,唐若遙走花路,媽媽你,衝鴨!”
唐若遙:“……”
文殊嫻氣得七竅冒煙,去擰崔佳人臉,崔佳人一手舉著手機錄像,一邊往唐若遙後躲:“媽媽,不是,唐唐救命啊!”
文殊嫻:“哈哈哈哈,這段必須放網上,看是我掉,還是你掉。”
崔佳人:“我沒有啊,我一個素人,哪能跟文仙比。”
文仙吱哇,追著崔佳人一頓掐,崔佳人扛不住,把手機塞到唐若遙手裡。唐若遙愣了下,便神態自若地繼續錄像。
等兩個人打鬧夠了,後傳來涼涼的一聲:“我都錄下來傳上網了,等著上熱搜吧。”
文殊嫻:“!!!”
是想讓看到真實的自己,但不代表想讓看到瘋婆子!
文殊嫻手忙腳掏手機,張地上兩人微博號察看了一遍,什麼都沒有。意識到被耍,霍然抬頭:“唐!若!遙!”
唐若遙挑眉,任爾東西南北,我自巋然不。
文殊嫻瞪了一會兒,一雙狼爪惡狠狠過去擰住了……崔佳人的臉。
沒辦法,唐若遙那張臉太仙人之姿了,下不去手,隻好委屈崔佳人了,誰讓長得稍微次點呢。
崔佳人:“……我靠!”忍不住低聲罵了句髒話。
兩人掐得火熱。
傅瑜君在邊上歎:“佳人太慘了。”
罪魁禍首唐若遙毫無疚之心,角微揚,說:“是啊是啊。”
兩人相視一笑。
回宿舍的第一天,久違的輕松和熱鬧的氣氛包圍了唐若遙,讓沉重的心前所未有的放松。
文殊嫻和崔佳人又在鬧了,在床上嘻嘻哈哈地滾一團。唐若遙輕笑著搖搖頭,攤開膝上放著的畢業論文翻閱,查重是早就過了的,答辯要求稿,所以對論文容要達到口而出的地步。
放在床頭的手機震了一下,唐若遙開屏幕,盯著那條來自家裡的消息,笑容慢慢斂去,眼神一點一點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