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侑言的心隨著景琇的肯定回答飛揚了起來， 但礙於魏頤真在場， 只能收斂地以眼神傳達喜悅。

景琇矜持，但眉梢眼角還是染上了約的緋。

魏頤真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超大功率的電燈泡， 正在尷尬地發著。好在季侑言和景琇很自覺， 很快就言歸正傳地轉了下一個流程。

季侑言對微博公關稿稍作潤，添加上自己的個人風格，而後當著魏頤真的面把微博發出去了。

魏頤真通知宣傳團隊進行跟進，景琇也聯系蔣淳做好跟進的準備。

後續的相關事宜商討完畢， 魏頤真準備告辭了。打趣季侑言和景琇：“好好養傷， 其他的我會打點好的。不過後天出院，有一個你們要自己準備好。”

季侑言認真問：“魏姐你說。”

魏頤真站起， 挑眉道：“丈母娘啊，讓接你出院吧。”“丈母娘”這個三個字，咬得很是玩味。目投向景琇，“我聽說還在法國呢？方便嗎？”

季侑言跟著看向景琇，景琇猝不及防被揶揄了， 別開眼回答道：“方便。已經打過電話表示要回來了。”

“這樣啊，那就好。”魏頤真難得看見一貫氣場強大的景琇出這樣的樣子， 忍不住多瞅了兩眼。

季侑言看出了魏頤真的壞心眼，輕咳了一聲，委婉道：“魏姐，時間不早了，再晚你一個人下去我該不放心了。”

魏頤真了然地睨季侑言，嗤笑道：“好啦， 那我不打擾你們休息了，先走了。”

景琇親自送魏頤真出門。

合上門，剛轉回就聽見季侑言叮囑：“阿琇，你也回去吧。”

景琇與對視一眼，走近了彎下腰淡淡道：“你在這，我回哪去？”拿起了地面上的臉盆，直起腰準備去臺上的洗手間。

季侑言的心弦被撥，攬住了景琇，把臉在景琇的後腰上，“我怕你在這裡休息不好，影響明天的演出。”

景琇輕輕地的發頂，“再不睡的話可能會的。松開我，我去給你接熱水洗漱。”

季侑言親昵地蹭：“你拿著臉盆，我突然特別有一種你是我媳婦的覺。”們這樣，像極了平常夫妻間照料生病人時的畫面。季侑言心間溢出一種平凡又珍貴的安定。

景琇失笑道：“不拿盆就不是了嗎？”

季侑言松開景琇，好笑道：“不是啦。”挪著下了床，站起刮了景琇的鼻梁，戲謔道：“什麼時候都是，丈母娘我都認了呢。”

景琇著笑嗔一眼，抱著盆轉就要走。

季侑言拉住手中的盆，道：“不用啦，我又沒事，我自己來就好了。”說著回過單手去拿牙杯和巾。

景琇連忙手幫取了過來。雖然季侑言說自己能行，但景琇還是不放心地跟著進了洗手間。

季侑言先開了水龍頭給牙杯接滿水，而後用右手把牙刷塞到自己的左手中，再用右手抓起牙膏到牙刷上，之後放下牙膏再從左手取過牙刷。

明明平時不過三秒就能完的事，此刻卻要分好幾個步驟才能做到。

景琇站在的旁，看著後腦杓的紗布和肩膀上的紗布，眼眸黯了下去。

季侑言要再一次把牙刷放到左手上，準備換右手拿牙杯漱口時，景琇及時地手把牙杯遞到了的邊。

季侑言出笑意看景琇，卻一眼看到了景琇無言的難過與心疼。就著景琇送來的牙杯漱完口，不聲地調侃道：“要是我傷的是右手就好了。”

景琇在幫放熱水擰巾，沉聲道：“你又說話。”

季侑言膩歪道：“你看我要是傷的右手，我就能心安理得地阿琇你給我喂飯了。想想就覺得很……”後面的話還沒說完，景琇擰幹了巾，堵住了的。

季侑言以為景琇是不好意思了，低下頭著景琇幫洗臉的溫作，忽然聽見景琇輕輕道：“左手也可以。”

巾離開了季侑言的臉，景琇背過子清洗巾，準備再幫季侑言拭一次。

季侑言笑逐開，得寸進尺道：“那等你演完話劇，我們也可以嗎？”

景琇關上水龍頭奇怪道：“可以什麼？”

季侑言曖昧地眨眼睛。

景琇反應了過來，瞬間什麼心疼都沒了。擰乾巾又又好笑道：“可以你個頭，你肩膀不疼了？”

“疼。”季侑言用右手了景琇出來的小臂，低道：“可是想你想得心更疼。”

景琇被挲過的仿佛連孔都蘇醒了過來。嚨了一下，還沒想好怎麼回復季侑言，就看見季侑言放在小臂上的手掌翻轉了過來。

掌心向上，揚了揚五指，一臉意味深長的壞笑。

景琇臉騰得燒了起來，沒好氣地將巾塞到了季侑言的掌心中，“看來你完全可以自己洗。”說完拋下一句“我去人把床拚一下”無地離開了。

季侑言達緩和景琇心的目的，目送著景琇的背影，眉眼含笑。

洗完臉，洗了腳回到房間裡，景琇已經讓人把兩張病床拚一張雙人床了。

“你先睡吧，我去衝個澡。”景琇看著季侑言上床，幫調整好了舒服的睡姿，掖好了被角。

“好。”季侑言從善如流。

景琇幫關上了燈，借著月去到洗手間。

季侑言又疼又累，躺了不過一會兒就覺得睡意沉沉。但還是掙扎著沒有睡，等到了景琇輕手輕腳、帶著滿的清香回到的枕邊。

“阿琇。”聲線慵懶低沉道。

景琇聽出了的困意，輕聲道：“怎麼還沒睡。”

“我想起來有話忘記和你說了。”季侑言努力清醒道：“阿琇，就像你說的，你把我介紹給你爸媽是希能夠讓我得到更多的和開心，我想要把你介紹給我爸媽，也是希能夠給你更多的安全和幸福。如果你因為我在他們那裡忍委屈，那就和我的初衷完全本末倒置了。”

因為自己上一世沒有盡到為人子責任而覺得有愧父母，這一世希能夠盡量給予他們一個幸福安樂的晚年。所以努力爭取父母的理解，盼父母不用再因和景琇的耿耿於懷，有一天可以像尋常家庭一樣和平共，共天倫。但這是對父母的責任，不是景琇的。

“阿琇，明天你安安心心地去準備演出，我爸媽我一個人接待就好了。在他們能夠尊重你以前，你不必再委屈自己迎合他們。”

“我放在心尖上寶貝的人，誰都不能給你臉看，包括我爸媽也不行。”

困得眼睛小了一倍，眼裡的卻還是那樣清晰可見。

景琇心的，了的額頭，哄道：“好，我知道了。你安心睡吧。”

季侑言揚了揚腦袋示意，景琇微斂眼瞼，近前在額頭上印下一吻。“晚安。”

“晚安。”季侑言終於心滿意足地放心睡去了。

景琇在夜中凝視著季侑言的睡，用手隔著空氣描摹季侑言纏著紗布的手臂，五指漸漸收攏拳。坐起子，從床頭的包裡取出那塊紅的平安扣，放置在掌心中，雙手合十虔誠祈禱。

第二日中午，鍾清鈺孤一人來到北城。景琇雖然得到了季侑言的理解，但還是特意安排了人去機場接鍾清鈺。本想親自下樓接鍾清鈺的，但考慮到單獨相鍾清鈺對發難的可能，折中選在病房門口等待鍾清鈺。進病房後，不卑不、有禮有節地與鍾清鈺寒暄了一番後才去了劇院準備晚上的演出。

景琇走後，鍾清鈺放松了姿態，站起關切地打量季侑言的傷：“醫生怎麼說的？這以後會不會變習慣臼？年輕的時候不知道保重自己，這以後雨天氣有你的了。”

季侑言故作輕快道：“沒事的，沒那麼嚴重啦。其實本來都不用住院的。阿琇不放心，才讓我住兩天觀察的。”轉移話題道：“爸呢？”

鍾清鈺歎了口氣道：“你爸本來也要來的，但這兩天冒了，忽高忽低的，早上又上去了，我不放心，就不讓他來了。”

季侑言不放心道：“那你怎麼還來了？我這邊沒事的，爸那邊要。”季長嵩心臟手的事，因為有風險，加上他本人比較抗拒，所以暫時隻采取了保守治療。

鍾清鈺坐下子給季侑言削蘋果，沉默著沒有應話。

為什麼來？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季侑言也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了聲安鍾清鈺道：“媽，你也看到了，我真的沒事，你和爸別擔心。”

“腦袋都開瓢了還沒事？”鍾清鈺又心疼又生氣，翻舊帳道：“我讓你不要太出風頭，不要站太前面，你還和我強。你看現在出事了吧？”

季侑言弦外有音道：“如果我一個人出事可以換來更多人的警醒，可以避免因為偏見有更多的人傷，那我覺得是值得的。”

鍾清鈺削蘋果的作頓了頓。半晌，輕哼了一聲道：“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都是為了嗎？”“”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季侑言手覆在鍾清鈺的手上，反駁道：“我不是。媽，我是為了我自己。”

鍾清鈺抬頭，進季侑言認真的眼底，聽見說：“媽，你還不明白嗎？在事發生的短暫時間裡，我本來不及思考，保護，完全是我發自心的本能。”

“在我潛意識裡，我看重超過看重我自己。傷的話，我只會比自己傷更難過。所以本質上我保護，是為了讓我自己好過。”

鍾清鈺張口想說什麼，季侑言懇切道：“媽如果你理解不了，就將心比心。就像你爸爸一樣，又或者就像你我一樣。我也是像這樣深著的。”

鍾清鈺手中的蘋果皮斷了，落在手背上涼涼的。注視著季侑言，注視著季侑言為景琇心甘願的傷，心慢慢地沉到了底。

許久後，艱難開腔道：“條件那麼好，如果哪一天要離開你了，你怎麼辦？你們又不像尋常夫妻還有個孩子做牽絆。”有錢有權的人，有任瀟灑的資本，總歸是容易的。

這是松了的語氣，季侑言生出了些歡喜。好笑道：“會不會離開我和條件好不好沒有必然聯系啊。我也不是很差啊。況且，即便是尋常夫妻，如果有一天走到了必須要用孩子來勉強維系婚姻，那這樣的婚姻我也不願意將就的。”

“人生有那麼多的無常，就像襲擊的人當時如果帶了一把刀，我不一定現在已經死了。”話音剛落，鍾清鈺就斥責道：“不要說晦氣話。”

季侑言心道：“好，我不說了。我只是覺得，以後會怎麼我不知道，我能把握的只有當下這一刻。媽，如果你只是因為擔心我所以不同意我和在一起，那你相信我，無法和在一起的我才會是最會讓你擔心的。”

“因為我會生不如死。”

擲地有聲，鍾清鈺嚨哽塞。

幾秒後，把削好的蘋果遞到季侑言的手中，逃避道：“我說不過你，你自己好自為之。”說完起出去洗手。

這個話題就此斷了，季侑言無奈歎氣。

因為不放心家裡的季長嵩，也因為季侑言明天就出院回景琇的家了，所以鍾清鈺訂了傍晚的機票就回延州了。

回延州前，鍾清鈺讓林悅當司機，送去采購了新鮮的食材，而後去了趟季侑言的家，給季侑言煲了一盅骨頭湯送到醫院。

這個年紀的人，好像總覺得還是自己親手做的東西更有營養。季侑言心暖。

離開後，季侑言拉出小桌板，打開放著保溫桶的袋子，忽然發現，袋子裡放著兩雙碗筷。

湯也明顯是兩人份的。

季侑言愣了一下，眼圈驀地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季姐一隻手也要倔強地穿上品如服，簡稱斷手。

景舒榕很不高興：我比較想當婆婆。

覷鍾清鈺：辛苦養大的白菜被豬拱了，我說什麼了嗎？

鍾清鈺一比較，突然覺得人生升華了。喜滋滋。

季姐枯了：媽你高興什麼，誰是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