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暮心裡一慌,下意識看了眼裴初瞳,偏偏,裴初瞳也朝過來,兩道目撞上了。
扭臉避開。
裴初瞳皺起了眉。
兩人的手疊在一起,暖熱的溫度從指尖蔓延而上,能覺到阮暮手心裡厚厚的繭子,糙地覆蓋在自己手背上,也能到這人的不自在。
呵。
在心裡冷笑。
“好了好了,老頭子,”裴適時出聲,打斷了老伴兒的喋喋不休,“我看你今天是興過了頭,別嘮叨孩子們了,早點睡。”
裴爺爺像小孩一樣撇了撇。
兩人同時松口氣。
第二天,裴初瞳應付著跟男方吃了頓飯,回來卻發現,阮暮與小侄玩得正開心,也是剛從外面回來。
於是兩人回房間大吵了一架。
“你是不是很高興?終於不用面對我了,終於可以看見我應付別人了。”
“沒有。”
“那就是無所謂,我真的跟男人結婚也無所謂。”
“……”
阮暮低著臉,一言不發。
說是吵架,但始終是裴初瞳一個人在控訴,阮暮修長的形立在窗前,逆著,側臉冷,渾上下只有睫會。
像塊沒有生氣的木頭。
裴初瞳眼圈泛紅,深吸了一口氣,頹然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把臉轉向另一邊,任由淚落。
家裡從來沒有過做什麼。
即使是結婚。
爺爺不會非要結婚,不會非要嫁給某個人,父母就更不會了。裴家的家風雖然嚴正,但對子后代的生活並沒有那麼多限制和要求,其實是在非常自由的環境中長大的。
所以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就這麼難。
空氣中傳來一陣泣聲。
阮暮終於了,轉過頭,見沙發上的人肩膀抖,不由得擰起眉,面無表的臉有了一波。
了張紙,緩步走到沙發邊,正要給眼淚。
裴初瞳怒而揮開那隻手,紙巾落在了地毯上。
阮暮又回去了一張。
然後又被揮落。
三次。
“瞳瞳……”阮暮低聲喊,垂著眼,卻只是喊了這一下而已,什麼都沒說,好像在哄。
裴初瞳抬手抹了抹臉,嗓音微啞:“你到底覺得對不起我爺爺什麼?”
阮暮沒說話。
出發那天,晴空萬裡。
上午九點半,兩輛奔馳商務車停在公司門口,大家在一樓集合。江虞和程蘇然是最晚到的——沒有人知道們昨天折騰到半夜。
這次出行人不多,加上們、田琳和祁言一家三口,總共十二個人,都是留在江城沒回去的同事。
一踏進大廳,江虞意外看到了白的影。
化著淡妝,穿件休閑的黑長袖,簡單的牛仔,頭上戴一頂棒球帽,長而直的黑發披散及腰,氣質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