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洲抬手取下飛行頭盔，拎在手里：“手機在誰那收著？”

邢開宇：“好像在小趙那。”

“咋回事容哥，之前上手機你可是最積極的，下了飛機還是最晚拿的，怎麼現在也變手機奴了？”

容承洲懶得搭理他。

邁著大步回到駐扎地，從小趙那取回來手機開機。

手機開機只需要十幾秒，容承洲卻覺得很慢。

太卡了，要換新的了。

上次給江茗雪發消息還是兩天前，不知道這兩天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好好吃飯。

這個點一定睡了，不過無妨，他報個平安，明早就能看到了。

漫長的十幾秒終于過去，容承洲飛行服都沒來得及換下，站在小趙的宿舍門口，打開手機進系統。

短暫的加載后，手機接連彈出好多條消息。

有戰友的，有他爸媽的，還有很多其他人的。

他都沒點開，徑直從微信置頂點進江茗雪的頭像。

在看到屏幕上的消息時，漆黑的瞳孔不由驟然一震。

最后一條竟然是江茗雪半小時前發的：

【容承洲，我在安城火車站，你能來接我嗎？】

第61章

這條消息讓容承洲定在了原地。

旋即轉, 邊走邊對邢開宇說：“開宇，幫我申請一間最好的家屬房，今晚就用。”

“啊？”邢開宇愣住, 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這大半夜的我去哪兒給你申請啊？！”

容承洲腳步不停, 聲音冷冽：“那就去找司令員, 他欠我的幾個條件, 現在該還了。”

“……不是哥, 你讓我跟司令員說這話，你不是讓想我送人頭嗎？！”

容承洲：“五點看不到家屬房，你先在我這兒掉人頭。”

邢開宇：“……”

活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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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茗雪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 在房間里哭了一通, 就換上服打車到車站了。

深夜只有火車站票, 在車上站了五個多小時, 才熬到安城。

一個月前曾隨口問過容承洲, 下次去哪個城市, 那時候他說是安城, 就記住了。

其實不是很確定容承洲是否在這里, 臨時任務有很大概率更換地點。

但沒辦法，只知道這個地方。

因為想見他一面, 所以就來了。

不管他在不在安城，至來過。

凌晨四點半, 容承洲開著越野車從基地趕到火車站，一眼就看到著肩膀蹲在臺階角落的江茗雪。

風裹著車站來往的人聲灌進來，只穿著單薄的淺咖外套，本擋不住寒意。

低頭抱著膝蓋，小小的一團, 像是被這座喧鬧的車站忘在角落的紙鳶，連風都能把吹散。

多年后，容承洲依然無法忘記這一幕。

他那位弱不風的妻子曾在雨夜凌晨四點，從東到西，一張站票，五個小時的火車，只過幾百公里來見他。

他無法形容此刻的心。

只知道往后的幾十年，無論如何打他罵他，他一想到車站外那個瘦小弱的姑娘，就一點都氣不起來。

他小心翼翼走過去，下沖鋒外套，披在上。

肩上一沉，目是一雙拭得一塵不染的軍靴，江茗雪慢慢抬起頭，清亮的眸子盛著水，眼圈紅紅的，見到他時卻像是落滿了星星，亮得耀眼：“你來了。”

男人間艱，良久才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嗯。”

單膝跪地，俯將小心翼翼抱在懷里，擋住所有冷風：“對不起，我來晚了。”

江茗雪搖頭，聲線因發冷而微微抖：“沒有，是我來之前沒有告訴你。”

容承洲：“萬一我不在安城，你要怎麼辦呢？”

江茗雪認真想了想，聲音溫卻干脆：

“那我就再站五個小時回去。”

沒有帶有任何緒，只是認真的陳述句，說得那樣輕松，容承洲卻結一，堵得說不出來話來。

他上個星期的確不在安城，臨時派遣的任務在另一個城市。

他不敢想象，倘若他沒有被調回來，倘若他不是剛下飛機，倘若他沒有看到消息，要在車站等他多久，又要帶著什麼樣失的心回去。

而這個過程中，又會面臨什麼樣可能發生的危險。

手臂收，將整個人抱在懷里。

向來沉穩的聲音竟有些發：“珮珮，對不起。”

自他離開起，他和說過太多對不起。

抱歉是禮貌，對不起是虧欠。

他虧欠的，這輩子都還不完。

容承洲不知道的是，江茗雪想見他，卻不是非要見到他。

見到他當然圓滿，但見不到也能接。

知道他在出機任務，知道他不一定看得到消息，甚至知道他不一定在安城。

清楚地知道所有會發生的后果，但還是義無反顧來了。

只是因為的機，純粹又有些沖的機。

——想見他，很想很想。

至在尋找他的路上，會有那麼一希，緩解的思念。

也是在路上，江茗雪才想明白。

十四天足以改變一個習慣，如今是第十五天，對他的思念早就超出了習慣之外。

那些曾經分不清的愫，在這半個月的分離中，漸漸撥云見霧，清晰地展現在面前。

那是一種令貪、值得義無反顧的愫。

分清楚了。

干燥的冷風穿堂而過，卻沒落在上半分。

靠在他的口，聽著那道久違有力的心跳，今晚的一切不安仿佛都有了歸。

怕蹲得麻，容承洲抱起，向越野車走去。

剛站直，眉頭便蹙了蹙：“怎麼又瘦了。”

才半個月，就瘦了幾斤。

他好不容易喂胖一點，又瘦得像是沒有重量。

江茗雪摟著他的脖子，心虛否認：

“我每天都有吃很多。”

“那以后要再多吃點。”

“哦，好吧。”

將放在副駕駛座上，忽然想到：“你行李呢？”

江茗雪了通紅的鼻子：“我沒帶行李。”

“那包呢？”

“……也沒帶。”

容承洲掀起眼眸看：“那你帶了什麼？”

兩只手從口袋里掏出來，分別拿著兩個東西：“我帶了手機和份證。”

容承洲盯著看了兩秒，被氣得失笑。

想低聲斥責，卻語氣溫和：“哪來的這麼大膽子？走丟了怎麼辦。”

深更半夜，一個孩子，什麼都不帶就敢出遠門。

江茗雪不甘示弱回視他：“有這兩個就丟不了。”

容承洲懶得反駁。

垂眸注意到薄外套的兩側微微鼓起，隨口問：“口袋里裝了什麼？”

江茗雪目撇向一旁：“衛生紙。”

容承洲了然，雖不知道為什麼裝這麼多衛生紙，但沒有繼續追問，關上副駕駛車門上車。

打開車的暖風，很快暖和過來。

安城晝夜溫差大，白天二十多度，晚上就能十度以下。

路上，邢開宇發來家屬院的位置和房間號，容承洲帶江茗雪開過去。

半夜申下來最好的家屬院，都是容承洲用往日軍功換來的。

房間里的家是舊的，但床上用品都是新的，洗護用品也都齊全。

容承洲把放在床上，自己先去洗了個澡，怕等太久，十分鐘就出來了。

頭發都沒吹，就靠在床頭，手把抱在懷里，溫聲問：“在家委屈了？”

江茗雪搖頭否認：“沒有。”

容承洲不作聲，只是輕輕起額間的碎發，出上面一塊刻意遮掩的淤青：“那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突然被揭穿，江茗雪心虛地轉了轉眼睛。

在車上特意放下頭發遮住，竟然這麼快就被他看出來了。

原本還想試圖狡辯，卻在容承洲銳利的目中敗了陣。

“好吧。”妥協地回答，“是白天被鬧事的患者砸了一下。”

容承洲眉頭微蹙：“拿什麼砸的。”

江茗雪老實答：“茶杯。”

四周空氣瞬間被冷卻，氣低得嚇人。

江茗雪不由瑟了下肩膀，喊他的名字：“容承洲……”

聽見的聲音，冷的面容緩和了些，男人手臂收：“我在。”

指尖小心翼翼過傷口外面一圈皮，尾音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發：“疼嗎？”

江茗雪下意識搖頭，兩秒后又重重點頭，苦著臉看他：“疼。”

的眼圈還約泛紅，聲音里帶著一哽咽，容承洲整顆心都揪起來了。

當即坐起來：“我帶你去醫院。”

江茗雪忙拉住他：“騙你的，我來之前上過藥了，現在已經不怎麼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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