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圍了許多病人,中年男人一臉不耐:“別跟我扯東扯西,我在你們這兒花了錢,你們就有義務給我治好。”
“我懶得跟你說,館長呢,把你們館長給我喊出來,我要退錢!”
男人大聲喊著,生怕靜鬧得不夠大,拿起方醫生桌子上的茶杯就往門口砸去。
比碎裂聲先響起的是一聲悶響,茶杯恰好砸到江茗雪的額頭。
“啊——!茗姐!”
“館長!”
“江醫生——!”
所有人一齊驚呼。
包括砸人的中年男人也沒想到剛好有人進來。
茶杯摔落,在腳邊碎了一地。
強烈的痛從額角傳來,江茗雪無聲吸一口氣,捂住額頭。
還好,不是茶杯碎片。
許妍和方醫生上前扶住,跟著江茗雪一起來的幾名男學徒圍住中年男人,防止他再出手傷人。
“你這人怎麼還手呢?!”
候診的病人紛紛指責。
“我怎麼知道突然進來!”
“那你也不能砸人家東西啊。”
“就是,江醫生今天也真是倒霉,這一下砸得可不輕啊。”
“茗姐,你怎麼樣?”許妍擔憂地問。
江茗雪緩了緩,放下額間的碎發遮住:“沒事,先解決問題。”
許妍只好點頭:“好。”
掙開許妍的手,上前一步,面微微發白,開口時卻依然堅定:
“我們是有義務治好你,但前提是你們要配合我們治療。”
中年男人見頭上沒流,心存僥幸,又梗起脖子反駁:“我怎麼沒配合?我每天都吃藥,就算按你們說的吃藥頻率降低,也不可能一年了也沒有效果吧,我看你們就是為了多掙錢,故意治不好!”
江茗雪輕笑,沒有急著反駁,拿起小梁送過來的小型儀,突然舉起靠近。
“你干什麼?!”男人瞪大眼后退。
說話的氣息恰好撲在儀的口徑,測試儀上的數據跳到89g/l停下,江茗雪舉起酒測試儀,同時目落在他耳朵上掛著的煙,不不慢道:“你藥吃了多我不知道,但煙酒應該沒用。”
將數據展示出來:“隔夜酒還有89的濃度,可想而知你平時酗酒有多嚴重。”
周圍病人指指點點,中年男人一愣,反駁:“你胡說!你那儀本不準,而且我的煙就是掛著,本沒吸。”
江茗雪淡淡一笑:“吸沒吸你自己心里清楚,是你自己的,醫生無權干涉。但我們的藥方已經治好了幾千名慢胃炎患者,你的療程長很大程度上歸因于你自己。”
一旁候診的病人看不下去了:“就是,剛才還在大廳吸煙呢,人家小姑娘提醒他都不聽,這種人就是欺怕。”
“我也有印象,而且一靠近就酒味很大,難聞死了。”
“行了,你快別在這兒礙事了,趕出去吧,我們都急著找方醫生治病呢。”
“……”
病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吐槽,風向不出意外一邊倒。
中年男人面鐵青,見辯駁不過,便冷哼一聲,準備溜走,卻被江茗雪喊住:
“等等。”
掀起額頭的碎發,出紅腫的一塊傷口:“警察已經到了,我頭上的傷該去算一算了。”
--
江茗雪把監控給警察,又簡單做了筆錄,醫館才安靜下來。
當眾鬧事、蓄意傷人、造謠誹謗三大罪行足以讓他在里面蹲半個月了。
還好今天病人不多,沒有造嚴重影響。
中午休息,許妍拿著藥膏過來,眼睛紅了一圈:“茗姐,上點藥吧。”
江茗雪點頭微笑:“謝謝。”
白皙的額頭被鈍重擊,才過了半個小時,紅腫就已經約開始發紫,淤擴散,雖然表面沒破,但皮下組織一定嚴重破損了。
許妍上藥的手微微抖,哽咽道:“我都快被嚇死了,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那麼大一個茶杯砸到頭上,看著都覺得疼,的老師竟然還能淡定自若地理醫患糾紛。
江茗雪輕笑,語氣輕松:“人總有倒霉的時候,今天剛好被我撞上罷了,幸好我腦袋沒那麼,茶杯沒撞碎,也算命大了。”
許妍被說得又哭又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醫患糾紛是常有的事,醫館尚且沒有醫院嚴重,但每年總會發生那麼幾例。江茗雪作為館長,必須要有應對這種突發況的能力。
所有人都能退,唯獨不能。
“今天的事別告訴我家里。”叮囑道。
江家的管家隔一陣就會從中藥百草園送一批藥過來,這兩天又該送了,江茗雪不想讓他們知道。
許妍點頭:“我知道了,茗姐。”
雨下了一整天,下午病人更,難得五點準時下班,江茗雪開車回松云庭。
今天比平時吃飯早,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幾口便拿上睡先到浴室洗澡,出來時天完全黑了,臥室漆黑一片。
走到門口按下燈的開關,頭頂的法式吸頂燈忽閃了一下,又完全滅掉。
再按開關,直接不亮了。
其他房間的燈都還亮著,應該是燈芯燒壞了。
屋偏逢連夜雨,江茗雪按了下太,自己從儲間搬了個人形梯子,找到替換燈芯和螺刀,關了總電閘,打著手電筒爬上去,把燈罩拆下。
巡診時總能遇見大小問題,換燈芯對來說是家常便飯。卸下燈條,先用測電筆測了下,零線火線都沒反應,確保沒有通電,才用螺刀把原燈條的螺都拆下來,按接上新燈芯的電線,纏上幾層絕緣膠帶,最后裝回燈罩。
打開電閘和開關,臥室重新亮起來。剛才洗澡時把頭上的紗布弄了,坐在梳妝臺前查看傷口,紗布下的淤青目驚心,一就痛,不也痛。
江茗雪剪了塊紗布,給傷口重新換了藥。
雨綿綿,容易犯困,今天又跟人吵了一架,頭到現在還作痛,頭發都沒怎麼吹,半著就躺床上抱著臭熊睡覺了。
雨水淅淅瀝瀝地砸在窗戶上,響個不停。臥室潤安靜,只有清晰的雨聲。孩抱著絨熊沉沉地睡著,清秀的眉頭不知是因為疼,還是因為睡得不踏實,地蹙起。
雨天適合睡覺,卻容易夢多。睡夢中依稀聞到一陣悉的雪松香氣,卻很淡很淡,淡到像是出現了幻覺。
眼皮沉得直向下墜,迷迷糊糊間,手去抓那陣虛無縹緲的氣息,卻什麼都沒抓到。
江茗雪覺自己掉在一個萬丈深淵里,分不清是夢醒還是夢中。
深淵之上是一個穿飛行服的男人,知道他的名字,見過他無數次。
張開,想喊他,卻喊不出聲。
手去,又隔著萬丈懸崖,怎麼都不到。
手指抓著枕頭,想睜開眼看看,卻像是被在了巨石之下,怎麼都醒不過來。
站在深淵中,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向天空飛去,連帶著那一縷極輕極淡的雪松香氣也跟著消失了。
什麼都沒有了。
這個夢好不開心,不想繼續做了。
真的不想再做了。
一道雷聲劈到玻璃上,連窗簾都跟著晃了晃。
猛地一下,攥著容承洲的枕頭驚醒,腔像堵著團冷的棉花,連呼吸都帶著疼。
似乎有什麼東西從眼角淌出來,神微滯,機械地抬手了眼睛。
是熱的。
可枕頭卻是涼的。
手過去,那里竟了一大片。
雪松香被打了,所以聞不到了。
屋漆黑一片,江茗雪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天花板。
竟然因為半夜想容承洲,哭醒了。
怎麼會呢。
明明已經第十五天了,再久的習慣也該改掉了。
怎麼可能呢。
江茗雪想不明白。
可眼角的淚水卻在替證明。
出紙巾想干,卻怎麼都不完。
被患者鬧事沒有哭,被茶杯砸破頭沒有哭,深夜一個人安燈泡也沒有哭的江茗雪。
此刻竟蜷起子,把臉埋在膝蓋里,肩膀止不住地發。
……
與此同時的安城,此時格外干燥,沒有半點雨水。
凌晨四點,容承洲和邢開宇依次踩著機橋下來。
邢開宇還在慨:“我說容哥,你也太猛了,剛才都要跟他們過去了,就差三厘米距離啊!你真不怕撞上直接墜毀了啊!”
容承洲神冷峻,語氣不容置疑:“對方轟炸機都要進我國邊境了,退不了。”
近日邊境總有鄰國的偵察機和轟炸機出沒,邊境地勢險峻,氣候多變,這樣的任務只有作戰經驗富,又不怕死的飛行員能上。
邢開宇豎了個大拇指,打心底里佩服:“你不當上校,誰能當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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