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蕙雅先是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以枝大脑飞速运转,“就……突然好奇。”
“这件事还是不要好奇的好。”谈蕙雅拍拍的手背,说得很委婉。
沈以枝既然来问了,就没打算空手回去,“妈咪你跟我说说吧。”
生怕撬不开,还往严重点说了句:“这可是事关裴山山心理健康!妈咪,你就告诉我吧。”
谈蕙雅脸骤变,“小赫出事了?”
沈以枝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去医院的架势,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有些心理方面的问题,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就好。
谈蕙雅松了口气,着雨过后的蔚蓝天空好一会儿,牵着沈以枝坐到庭院里。
无声地叹了口气,温和道:“妈咪只说一遍,好好听。”
沈以枝双手撑着下颌,一脸认真的表,小啄米般点头。
谈蕙雅缓缓道来:“小赫十岁那年,也就是那年你温姨正好怀上二胎。”
刚听个开口,沈以枝就怔了下。原来裴宴赫还有个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
“别走神。”谈蕙雅点了下的额头。
沈以枝吃痛一声,“知道啦,我有在听。”
谈蕙雅接着道:“但也是因为这个二胎,你温姨才失去了生命。
那天的天气跟昨天一样,暴雨来得突然又猛烈。
恰巧那个时间点裴家司机保姆被派出去接小裴宴赫放学回家。
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的预产期提前了。”
起初以为只是普通的羊水破裂,可后来浓重的腥味逐渐弥漫在雨雾里,竟是大出的征兆。
上的体温一点点降下去,四肢发软,连基本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下的犹如外头的暴雨,下个不停。
打电话给裴庆年,可那时他恰好在开会,手机没带在上,错过了那通电话。
等再想拨打急救电话,眼前开始发昏,手机摔落到地面。
没多久,裴宴赫回到家,看见的就是虚弱地晕倒在地上,而下是团抹不开的墨,触目惊心。
保姆跟司机拼了命的把抬上车,往医院而去。
可现实总不尽人意,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因失过多去世。
而那时,十岁的裴宴赫就在侧,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死在了自己面前。
暴雨无声地吞噬了那个雨夜的所有人,连带着空气中残存的腥味也跟着消散。
既残忍又无。
……
听完整段故事,沈以枝足足消化了三分钟。
所以裴宴赫害怕雨天,是因为母亲是在雨天去世。
十岁那年突然变得沉默,不爱说话,也是因为自责,他自责以为家里保姆司机去接他才导致母亲去世。
他把自己当了间接的加害者。
自始至终,裴宴赫都没有走出过那个雨季的。
他不肯放过他自己。
-
回到房间。
沈以枝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脑子里一团乱麻,像是有团打结的线球,不知从哪开始理起。
一侧的手机震动两声。
是陈烬炀的消息。
【我这头知道的很片面】
【你那里打探到了吗?】
沈以枝翻了个,举着手机面朝天花板,回:【打探到了,给我吧,让我试试】
陈烬炀:【ok,那商括珩那里我去通知】
树生什么枝:【好】
转头,沈以枝又给裴宴赫发了条消息。
【你还在医院吗?】
外边没下雨了,天也开始放晴。
他还在医院吗?
对面几乎秒回。
无敌讨人厌的裴33:【已出院】
无敌讨人厌的裴33:【在展厅?我来找你?】
树生什么枝:【我在家】
树生什么枝:【在展厅等我,我马上来】
旋即,沈以枝立马起,在房间书桌里开始翻找起什么。
好半天,终于找到纸和笔。
埋下头,就在在纸上洋洋洒洒,来来回回,最后写废好几张纸,绞尽脑到头发都薅掉好几。
耗时一个小时,拿起写满了字的白纸,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满意地点点头。
把纸叠放进信封里。
急匆匆出了门。
-
展厅。
裴宴赫提前很久就到了,一个人里里外外逛了整整三圈。
周围人来人往,他挤在拥挤的人群里,耳边都是关于沈以枝的讨论声。
这种觉很微妙。
像是夜空中藏于黑云下的星星,忽然拨开云雾,了最闪耀的那颗。
他不想占为己有了,他只想俯首称臣。
第三圈逛下来,裴宴赫最后长玉立于正中央,那块原本空着的墙面被挂上了一幅油画。
他定定瞧了好一会儿。
“哇塞,这是ocean老婆的新作吗?第一次见画人诶!好漂亮的画!”
“觉这幅画跟以往的风格都有所不同,像是……添了点不一样的。”
“这上面一共有一二三四……好像有十几个人,是画的家族画吗?”
……
“裴山山,你看什么呢,看这么久?”
裴宴赫侧头,循声去,见到一装扮,忍俊不:“做贼呢?”
穿着宽松连帽卫,帽子盖头遮住小半张脸,还一直低着头,一副做贼心虚不敢与人对视的模样。
“我这不是怕被认出,打扰大家欣赏作品。”沈以枝简直有苦难言。
闻言,裴宴赫扯了下的帽檐,拉得更低了些。
视线全然被遮挡,沈以枝以为他恶作剧,想要挣脱。
头顶响起他极淡的声音。
“别动,人更多了。”
安静的展厅里,来往的脚步愈来愈重。
沈以枝垂头,方寸之间的视线里,确实看见了肩而过的拥挤人群。
顿时呆若木。
侧人鼻息间似是传来一声闷笑。
沈以枝手肘撞了下他,严肃警告:“不许笑!”
裴宴赫确实没再笑,只是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角始终扬着。
“你这些天待在画室里忙到分不清昼夜,就为了完这幅画?”
他抬着点头,注视着面前绚烂夺目的花海画,声音听上去没什么起伏。
沈以枝垂眼看着脚尖,意识他说的是哪一幅,“嗯,是这幅。”
顿了下,语气里含着期待:“你看出其中的奥了吗?”
他并没有及时回答,而是直勾勾看了好一会儿。
才低声道:“里面,有我们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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