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明晃晃地照進來，落在云岫臉上。

不耐煩地哼唧了一聲，把臉往枕頭里更深地埋了埋，試圖躲開這擾人清夢的線。

昨晚被黎肆纏著鬧到后半夜，現在困得眼皮都睜不開。

邊的位置空著，還殘留著一點溫度和一縷淡淡的消毒水味。

混合著他常用那款石榴沐浴的氣息。

云岫皺了皺眉。

不用想，黎肆肯定又一大早去醫院了。

這人就是個工作狂，當了院長更甚。

好像醫院離了他就得塌了一樣。

裹著被子滾到床中間，打算睡個回籠覺。

剛有點迷糊，手機就催命似的響了起來。

云岫暴躁地抓過手機，看都沒看就按了接聽。

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起床氣：“誰啊！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電話那頭是媽，聲音急吼吼的：“哎喲我的大小姐，這都幾點了還睡！你快看看家庭群！你那個三姑又在那兒作妖了！非說要讓那個不的兒子進咱家公司的財務部，說什麼自家人放心！放屁！誰不知道那兒子賭錢欠了一屁債！這要是進去了還得了？”

云岫聽得太突突直跳。

這些窮親戚，就沒個消停時候。

自從云崢湖好了之后漸漸放權，把云家大部分產業接手過來，這種破事就沒斷過。

一個個都想著來著云家吸的。

“行了媽，我知道了。”云岫著額角坐起來，“這點破事也值得您一大清早火急火燎地打電話。我來理。”

掛了電話，也沒了睡意。

點開那個吵翻天的家族群，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

果然看到三姑在那兒長篇大論。

哭窮賣慘，道德綁架一套一套的。

下面還有幾個不明所以或者別有用心的親戚在幫腔。

云岫冷笑一聲，手指在屏幕上點得飛快。

【單字一個岫：@三姑，進財務部？行啊。先把堂哥之前欠公司的那筆培訓費還上，一共三十七萬五千八百，零頭我給抹了，算三十七萬。還清了，我立馬讓人事部給他辦職。】

群里瞬間安靜了。

過了好幾分鐘，三姑才冒泡，語氣明顯虛了：

【岫岫啊，你看你這話說的……一家人談什麼錢不錢的，多見外……你堂哥他那是一時糊涂……】

【單字一個岫：親兄弟明算賬。三姑，公司有公司的規矩，不是慈善機構。要不這樣，您要是實在困難，這錢我替堂哥墊了，從我私人賬戶走。以后堂哥的工資，就直接劃到我賬上抵債，啥時候抵清了啥時候他才能領到現錢。您看行嗎？】

這話一出，群里徹底沒人吭聲了。

誰都知道云岫這話說得漂亮，實則狠得要命。

那混賬兒子工資才幾個錢。

這得抵到猴年馬月去？

三姑灰溜溜地發了個【再說吧】，趕匿了。

世界清凈了。

云岫把手機扔一邊，心舒暢了不。

掀開被子下床，著腳踩在地毯上，走到落地窗前了個懶腰。

暖融融的，把整個人都包裹住。

洗漱完，慢悠悠地下樓。

餐廳桌上放著溫好的牛和煎得恰到好的太蛋，還有幾片全麥面包。

不用問，肯定是黎肆走之前弄好的。

他也就這點好。

只要在家，總會記得把喂飽。

云岫坐下來，一邊吃早餐一邊刷手機理工作郵件。

吃到一半，手機響了。

是黎肆。

慢條斯理地咽下里的東西，才接起來“喂”了一聲。

“醒了？”黎肆那邊聽起來有點嘈雜，似乎是在走廊，“早餐吃了嗎？”

“正吃著呢。”云岫了蛋黃，“黎大院長日理萬機，還有空查我的崗？”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傳來他低的聲音：“昨晚睡得好嗎？”

云岫臉一熱，想起昨晚某些片段，上卻不饒人：“托您的福，差點沒睡。”

黎肆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過電流傳過來，有點麻：“嗯，我的錯。晚上補償你。”

“誰要你補償……”云岫小聲嘀咕，耳朵卻有點紅。

“下午我去接你？”黎肆轉移了話題，語氣恢復正常，“媽剛才打電話，說讓回老宅吃飯。”

“又吃飯？”云岫蹙眉，“上星期不是剛去過？”

黎肆他媽，也就是婆婆，對好得沒話說。

就是太熱，隔三差五就他們回去。

變著法兒地給他們煲湯喝。

暗示想抱孫子。

“嗯。說燉了你喝的湯。”黎肆的聲音里帶著點無奈的笑意，“躲不過的。我三點左右結束門診，過去接你。”

“行吧行吧。”

云岫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看著桌上吃剩的早餐，嘆了口氣。

婆婆是好意，但和黎肆目前還真沒要孩子的打算。

至是沒有。

黎肆嘛……好像隨。

吃完早餐，云岫換了服，開車去公司。

一上午都在開會，理文件，忙得腳不沾地。

中間黎肆發來過兩條短信，一條問中午吃什麼，一條提醒下午別遲到。

云岫忙得只回了個【嗯】和【知道】。

下午三點多，黎肆的車準時停在公司樓下。

云岫拎著包下樓，拉開車門坐進副駕。

“累死了。”一上車就癱在座椅里，閉上眼。

黎肆側過，幫系好安全帶，手指不經意地蹭過的鎖骨。

云岫睜開眼，瞪他：“干嘛？”

“系安全帶。”黎肆一臉無辜，收回手，啟車子，“很累？”

“廢話。”云岫沒好氣，“開你的車。”

黎肆笑了笑，沒再逗，專心開車。

等紅燈的時候，他手從后座拿過來一個紙袋，遞給云岫。

“什麼？”云岫接過來，打開一看。

是喜歡的那家甜品店的栗子蛋糕，還有一杯熱式。

“墊墊肚子。離吃飯還早。”黎肆目視前方，語氣隨意。

云岫心里那點因為忙碌和被迫回老宅吃飯的煩躁，突然就被這蛋糕和咖啡平了一點。

拿出咖啡喝了一口，溫度剛好。

“算你還有點良心。”小聲說，角卻忍不住彎了一下。

……

到了黎家老宅，果然又是一大桌子菜。

黎母熱地招呼云岫，不停地給夾菜盛湯。

“岫岫啊，多吃點，你看你最近又瘦了。工作再忙也要注意啊。”黎母看著云岫，眼里滿是慈，“這湯我燉了四五個小時，最滋補了，多喝點。”

云岫看著面前堆小山的碗，有點哭笑不得：“謝謝媽，夠了夠了，我自己來。”

黎肆坐在旁邊，慢悠悠地吃著飯。

偶爾幫他媽夾點菜，或者在他媽暗示“什麼時候讓我抱孫子”的時候，不聲地把話題岔開。

“爸最近棋藝有長進嗎？上次輸給我還不服氣。”黎肆給他爸倒了杯酒。

黎父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哼，上次是我讓你！來來來，吃完飯再殺兩盤！”

黎母嗔怪地看了兒子一眼，又看看埋頭喝湯假裝什麼都沒聽見的兒媳婦，無奈地笑了笑，也不再問。

吃完飯，黎肆果然被拉去下棋了。

云岫陪著黎母在客廳看電視聊天。

黎母拉著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家長里短，誰家媳婦生了，誰家孩子考了第一。

云岫耐心地聽著，時不時應和幾句。

能覺到黎母是真心對好，那種好里或許摻雜著傳宗接代的期待。

但更多的是把當了自家人。

這種覺，和那個只會算計的云家親戚完全不同。

回去的路上，云岫有點撐，靠著車窗昏昏睡。

黎肆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車速放穩。

“今天……謝謝啊。”云岫忽然開口，眼睛還閉著。

“謝什麼？”黎肆瞥了一眼。

“謝謝你沒跟著媽一起催生。”云岫聲音懶懶的。

黎肆沉默了幾秒，開口道：“你想要就要，不想就不要。這事你說了算。”

云岫睜開眼，有點意外地看向他。

路燈的線在他臉上明明滅滅，側臉線條清晰又認真。

“你媽那邊……”

“我媽那邊我去說。”黎肆打斷，“你不用有力。”

云岫心里一，沒再說話，重新靠回椅背，心里有點暖洋洋的。

這家伙，有時候還是靠譜的。

車開到地下車庫停穩。

云岫解開安全帶，剛要下車，黎肆卻突然傾過來，按住了開車門的手。

“干嘛？”云岫一愣。

車廂里線昏暗，黎肆的眼睛顯得格外深。

他盯著，聲音有點低：“今天在公司，為什麼只回我一個嗯？”

云岫眨眨眼，沒想到他秋后算賬在這等著呢：“我那不是忙嘛……”

“忙到打兩個字的時間都沒有？”黎肆的手指挲著的手腕側，有點。

“黎肆你不稚……”云岫想回手，卻被他握得更。

“以后不準只回嗯。”他靠得更近，“聽見沒？”

云岫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強勢弄得心跳有點快，上卻不服：“憑什麼？我回什麼回什麼……”

話沒說完，黎肆就低頭吻住了。

云岫被他按在座椅里，掙扎了兩下就沒力氣了，慢慢回應起來。

一吻結束，兩人氣息都有些。

黎肆聲音沙啞：“憑我是你老公，這個理由夠不夠？”

云岫臉燙得厲害，道：“……臭不要臉。”

黎廝低笑，又親了一下，這才松開，心很好地下了車。

云岫坐在車里，緩了好一會兒才平復心跳，暗罵了一句狗男人，才跟著下車。

回到家，云岫踢掉高跟鞋，赤腳踩在地板上就往浴室走：“累死了，我先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