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栩看著母親的側臉，沉默不語。

孟黎淡笑：“咱們母一起在鬼門關走過兩次，一次是我生你的時候，還有就是車禍那次。車禍之后我一直想找你聊，但是你也知道，咱們家從小都是你爸教育你，我不過就是和你在一起吃喝玩樂，真不知道怎麼和你長篇大論。”

孟黎偏臉也看了眼姜之栩，又手了的腦袋：“這幾年因為臉上這道疤，你變了很多，哪里變了我說不上來，但這種變化我和你爸都心知肚明。”

姜之栩泫然泣，從沒有把自己抑郁癥的事告訴過家里，可他們都覺得到。

把車窗摁下，想讓風把緒吹走一點。

“看你這樣，我心里并不好，我很早就想和你說了，要不，就按你的心意來吧。”孟黎說，“人這輩子太短了，真的，孩子，你要知道憾是難免的，只要盡力做到不后悔就好了。”

姜之栩覺得臉上冰涼一片。

從記事起，就很在母親面前哭，這次不是唯一一次，卻也是屈指可數的一次。

姜之栩吸吸鼻子：“好端端的，說這些干嘛？”

“緒上來了唄，要是再不說，更說不出口了。”孟黎笑，“我可告訴你，你媽從沒給人說過這麼多掏心窩子話，你可知足吧。”

姜之栩笑：“是是是，我無上榮。”

孟黎嘁一聲：“反正我也是自私，看你不開心我就不開心，所以為了讓我開心點，我只好勸你開心。”說完了又“呸”一聲，“我這胡說的什麼玩意。”

姜之栩心里什麼都懂，忙說：“媽，放心吧，我都記住了。”

“那就行。”孟黎沒再說什麼，二十多年來都像玩伴一樣相的母，乍一掏心窩子，總有點別扭。

…

姜之栩進了高鐵站，按部就班的取票，驗證份證，過安檢，排隊進站……都已經走到站臺上，忽然反悔，扭頭就要往外走。

地勤人員喊：“你要去哪？馬上開車了！”

聲音倔強：“我不坐了。”

跑著出站，急切的打車去機場，買了飛廈門的夜航。

你知道，人生中有些困，只有母親可解。

是母親點醒了。

總是會和嗔癡貪纏繞在一起，人們想要得到純粹的，必須先清除心里的魔障，在這過程中，難免憾，但只要不后悔就行。

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擁有足夠的勇氣去直面自己，可這一刻，起碼有勇氣面對他。

群里有消息——李銜九19號要去廈門參加一個公益晚會。

于是一路向南。

晚會舉辦地在廈門觀音山夢幻海岸度假區，姜之栩下了飛機之后就直奔那里。

在附近找了家連鎖酒店住。

行李是隨意收的，沒帶化妝品，也沒帶漂亮服，好在時間尚早，還有空去商場買新的。

當然，自知娛樂圈里什麼樣的都有，李銜九什麼樣的也都見過，沒必要去爭奇斗艷。

只是無意間看到一家賣JK的店里，有一套服很像高中的校服，三中的運校服整套都是白的，沒招李銜九罵“你們這玩意不知道還以為是哭喪的”，當然，他也說過“幸虧正裝校服還不賴”。

于是沒有多想就買了下來。

白襯衫，灰格子短，如果再來一件灰的西裝小外套，真是和三中的校服沒什麼區別了。

就穿這樣子到現場去。

實在沒有辦法，花了三千塊錢，買的黃牛票。

場之前才給常靈玉打電話。

“我到廈門了。”

“什麼？”常靈玉都沒反應過來。

姜之栩說：“幫我轉告他，我在出口等他。”

“你瘋了？怎麼到了才說！我要是聯系不上他怎麼辦？”

倒是很歲月靜好的笑：“害，那就，隨緣吧。”

沒有不管不顧的沖過，不足以言及恨。

不想在試探口風之后再做決定，即便他不見，也是要來找他的。

…

姜之栩進了場。

落座才發現，的位置竟在《千秋歲引》主曲心漾的團中間，曲心漾的和李銜九的相看兩厭，三天兩頭掐架。坐在其中，就像誤狼窩的羊，別提多弱小無助。

可坐在這邊，恰好能看到對面李銜九的團，他人氣很旺，燈牌匯燈海，尤其是“甜酒唯李銜九”的巨幅燈牌在夜空中發出顯眼的橙。

李銜九倒數第三個出場。

不知道是誰給他選的歌，他唱的竟然是《我的一個道姑朋友》。

若你早與他人兩心同

何苦惹我錯付了衷

難道看我失魂落魄

你竟然心

聽他句句真切，姜之栩的心一直發沉。

他唱歌一直算不上好聽，可現場仍然堅持真唱，有幾句走調了，周圍曲心漾的都在罵他“廢”。而下一首恰好是曲心漾上臺，的歌很好聽，除了假唱，沒有別的差錯，邊的發了瘋的嚎，大喊“真是配不上我寶貝”。

在最后的環節上，主辦方公布了慈善名單，李銜九捐了50萬，曲心漾30萬，那幫毫沒有收斂，一口一個“作秀”，“心機”在罵。

姜之栩恨不得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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