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也要過去?”寶慶瞧著小小的客房,一張圓臉皺了包子。
他家尊貴的小公主怎能住在這兒,清貧寒酸的,連炭火都覺著嗆人。在聽說安宜也要去探徐夫子時,著實嚇得不輕。
安宜點頭,喝了口手里的熱茶:“要去,這不就是我來這兒的目的之一?”
寶慶面上焦急,小聲勸說:“公主,讓奴幫著跑一趟就了,你是千金之軀,萬一染了病氣可不得了啊。”
“寶慶,我已經決定了,”安宜放下茶盞,從椅上起,“徐夫子的病應當不會傳染,大概是和太后一樣的陳年舊疾復發而已。”
人的年紀大了,似乎總免不了傷痛相伴。
稍微歇了歇,安宜便前去探徐夫子。
進到徐夫子房中的時候,只有一個老仆在伺候。徐夫子一輩子癡迷于學問,并未娶妻,書院就是他的家,好在他的學生們恩,會過來照顧他。
徐夫子躺在床上已經睡著,韶慕并不在,老仆說他去了伙房煎藥,說完便也去做自己的事。
老仆才出去,床上的人咳了兩聲,聽著極為虛弱,模糊得好像在說著什麼。
安宜見沒有旁人在,自己走去床邊,也就徹底看清那位形容枯槁的老者,當真的瘦了相,面如蠟。
見他蠕著似乎想說話,湊近去問:“先生想要什麼?”
然后聽見了一聲弱弱的“水”,是徐夫子口了。
“好。”安宜應下,先給徐夫子的后墊高了個枕頭。
隨后走到一旁桌邊,倒了一盞溫水,小心端著回來。以前也幫太后喂過水,所以并不顯手忙腳,徐夫子雖然虛弱,但是神識清楚,這邊有點兒耐心就行。
徐夫子緩慢抿了兩口水,儒雅的教養讓病重的他對這個幫他的姑娘頷首道謝。
韶慕進屋的時候,正看見這一幕。他一直心底認為的氣公主,正仔細的為老師喝水,作輕,沒有不耐煩,更沒有嫌棄。
大概也聽見靜,往門邊看來,見是他回來,遂抬起一手指擋在邊,做了個聲的作。
韶慕會意,遂輕著步子走到床邊,見是徐夫子喝下水后又睡了過去。
“你幫著扶住先生,我來出枕頭,好讓他躺下。”安宜指著疊在一起的兩個枕頭,往韶慕湊近些小聲道。
輕輕地靠近,兩人的手臂蹭在一起,韶慕在一屋子濃重的藥味中嗅到一清甜:“好。”
他俯下,小心扶住徐夫子,避免將對方擾醒。接著他看見的手靈活一,墊著的枕頭便被輕巧取走,并笑著對他點了下頭,好像在說功了。
這一瞬,一個念頭在心中閃過。是不是,他從來沒真正了解過這個妻子?
作者有話說:
想了解人家了,人家卻不想要你了。
第70章 六
安宜站到一旁去,看著還站在床邊的韶慕。
他正彎著腰,在給徐夫子探脈,面略顯凝重,可見徐夫子的病并不樂觀。
做完這些,他回走到安宜面前:“公主也過來了?”
原來并不只是單對明帝表面說說,而是真的過來探,并且給徐夫子喂水。一個公主,會做這些讓他心中生出驚訝,更有些欣賞在滋生。
如果仔細觀察,其實這趟出來的打扮也變了,沒有平日里的張揚與明艷,而是穿得清素一些,當然料還是一樣的華貴,只是讓人看上去很舒服。
,是懂得場合和行為的。
“嗯,”安宜點頭,往徐夫子看了眼,“這就要回去了。”
說完,便轉往房門走去。
韶慕站在原地,又見留給他一個背影,他是還想說些話的,可顯然已經不想說了。
“一起罷,”他道,“這邊有人照顧老師。”
安宜自然的回頭,道聲好。
白林鎮距離京城有段距離,地勢有些起伏,雪并沒有京城的大,可是出奇的冷。
平時肅穆嚴謹的書院,因為紅燈籠和對聯,也顯出了些過節的氣氛,有那學子的房里還亮著燈,即便年節寒夜也不曾松懈的讀書,只為有朝一日的榜上有名。
安宜看著那些燈火,自然而然聯想到韶慕,大概他在書院時也是這樣罷?寒窗苦讀十余載,一朝高中探花郎……
不愿再去想這件事,既然說開了,就與他和諧的度過年節,各自得各自的自由。
“白林鎮有一隊守兵是罷?”問,拉了拉兜帽遮擋風寒,“在鎮北還是鎮南?”
韶慕側臉,看見包裹嚴實的,罩在寬大的斗篷下面,緩緩行走著,讓人覺得很的樣子。
“鎮北面,當年書院建起來的時候就有了。”他回答著,想起馬車上手里的那封信。
安宜角彎彎的嗯了聲,整張臉擋在兜帽下。
“明日我與你一起去清風寺罷?”韶慕開口。
安宜側了下臉:“不用,你有自己的事要做。”
直接的拒絕,韶慕莫名覺得心里有發空似的。要說事是得做,可也能出空來,一趟清風寺又不遠。
等回到客房的時候,迎面而來的是溫熱與清香。
顯然,在安宜去探徐夫子的這段時候,寶慶做了許多。包括換了上好的銀炭,點了安宜喜歡的清凝香,鋪好了嶄新松的被褥,乃至大大的浴桶也已盛滿熱水,里面蒸騰著芬芳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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