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詔呼出一口氣,突然噗嗤笑了聲,是外人從未見過的溫和。
伙房這邊,鍋里蛋羹還在蒸,馮依依看了看火,讓火燒得緩一些。
趁著空擋,切下一片冬瓜,掏出里面的瓜仁,在清水里洗干凈,放進另一口鍋中,舀了水開始煮。
手里干活利索,幾下為那片冬瓜銷了皮,切片,放在盤子中備用。
正在這時,蛋羹蒸好。
馮依依隔著布巾,將鍋里的瓷盅端出來,放上托盤。
抬眼看,外面雨不停。
馮依依端著托盤進屋,聽見里間異常安靜,當下心中一跳,快步進去。
窗邊,婁詔抱著桃桃,大手握著那只稚的小手,蘸了雨水,正在窗臺上寫字。
平時活潑的桃桃,此刻安靜坐在婁詔上,不時吧嗒兩下。
提著的心放下,馮依依走過去,手將桃桃接過:“謝婁先生。”
婁詔懷里一空,從凳子上起,往后守禮退了一步:“做好了?”
馮依依點頭,指著外間:“我要喂桃桃吃,外間有水。”
婁詔哪里聽不出,這是讓他出去,便點頭道了聲謝,隨后去了外間。
馮依依把桃桃放在床上,給孩子手里塞了布老虎。自己端起蛋羹,調羹輕剜下一塊。
知道要吃東西,桃桃老實坐好,手里乖乖抓著布老虎,眼睛盯著馮依依手里的調羹,
外間,婁詔正好能看見桃桃,馮依依則被門板擋住,就見那只纖的手,一勺勺喂孩子吃飯。
想著桃桃現在吃的蛋羹中,有自己洗得蚌,婁詔莫名眼角溫和下來,心的某也有了溫暖。
比起朝堂中的爾虞我詐,這樣的安靜突然讓婁詔覺得難能可貴。
也就更深刻明白婁夫人的那句話:權利冰冷,莫要忽視邊的溫暖。
幸好,還不算晚。
雨小了,外面比方才亮了許多。
桃桃吃飽了,扶著床沿挪步子,小心邁著小腳。
馮依依去了伙房,把熬著冬瓜仁的鍋打開,撈出里面的子,留下湯。
隨后下了切好的冬瓜片繼續煮,加了些許鹽,兩片姜。
回來時,桃桃還在乖巧的等著,婁詔站在門邊看。
“雨停了。”馮依依道,眼神示意外面。
婁詔看出去,要說雨停吧,應該還有雨飄落:“好,謝林娘子收留避雨。”
馮依依沒再說什麼,回屋抱了桃桃。
婁詔不好再留,事總要一步步來,不能像上次,想一蹴而就,反而適得其反。
他前面剛出屋,馮依依抱著桃桃后腳跟出。
婁詔習慣想說一聲“不用送”,剛張開,尷尬的發現,馮依依抱著孩子越過他,去了伙房。
站在原地,婁詔看著馮依依掀了鍋蓋,將盤里剩下的蚌倒進鍋中,然后又往里倒了些黃酒。
“蚌冬瓜湯。”婁詔間說著菜名,“去熱除,消暑解。”
池水中蛙聲陣陣,被雨水清洗過的景,靚麗迷人。
婁詔走出木門,腳下路上積起水洼,茂盛草木散發出清淡氣味,沁人心脾。
心道,難怪馮依依一心想回辛城,原來這邊的確很好,讓人心生安寧。不必面對那些場黑暗,斗爭,一顆心忍不住就會生出疲倦,想要停下。
鍋里的湯做好,馮依依敞開鍋蓋,回頭時,檐下已無人,婁詔早已離去。
馮依依收回視線,抱著桃桃坐去搖椅中。
沒一會兒,聽見有人走進來,馮依依看去大門,正是關語堂走進來。
“小妹。”關語堂喚了聲,長大步,一瞬就到了伙房中。
桃桃朝關語堂手回屋,里像撒一樣咿呀著。
關語堂咧笑開,一把接過桃桃抱住,手里的雨傘放在墻邊:“我就知道你倆被雨堵在這兒。”
“雨太大,想停了后回去。”馮依依站起,找了湯碗,舀了蚌冬瓜湯進去,“閑著沒事,做了湯,大哥歇歇。”
關語堂哄著桃桃,目看去桌上那碗湯。
想起往這走時,正看見一個男子離開,背影清瘦,那子氣質,儒雅清高,應當是個讀書人。
“小妹辛苦。”關語堂笑笑,心里嘆了一聲。
說是端節后會給馮宏達消息,關語堂一直沒說。
他自知與馮依依做不真夫妻,可是要想讓著母倆離開,他又是真的不舍。尤其是桃桃,他一天天看著長大,恨不得捧在手心,還沒來得及聽一聲“爹爹”。
方才那離去的男子,是否就是馮宏達安排,來與馮依依相親?
“大哥,你去那邊都說了什麼?”馮依依問,眼尖發現關語堂的心不在焉。
“哦,”關語堂回神,坐去桌旁凳子上,“說運河圖紙畫好,可能不會沿著青河原來的河道走,挖直道。到時候可能牽扯到,有些人家的田地、蚌池。”
馮依依點頭:“原來這樣。”
又過了一會兒,伙計打了酒回來。見著關語堂也在,非得拉著喝酒。
就這樣,關語堂原本來接馮依依母,這廂就被留下喝酒,那鍋湯便了下酒菜。
馮依依獨自帶著桃桃回了家。
朱阿嫂把孩子接了去,馮依依去后院找馮宏達。
馮宏達正在屋里寫字,伏在案旁,臉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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