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樾那邊已經結束，沒打電話打擾，半小時前給發了條消息，簡簡單單一個標點符號，那意思像是，醒了跟他說聲。

周旋同樣回了個標點符號，切掉對話框，點開工作群。

群里二十幾條消息，都在匯報工作進程。白行樾替把任務完了，沒人知道中途開過小差。

周旋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穿戴整齊，等白行樾來接。

半小時后，下樓退房，到酒店對面的巷口和白行樾匯合。

車里不只有白行樾，許念和另一個男生坐在后座，見來了，主打一聲招呼。他們倆下午被王玄派到市區取文件，回程沒打到車，只能過來蹭車。

周旋回以一笑，矮坐進副駕。

到了郊區，許念肚子咕咕了兩聲，弱弱地提議：“那個……要不我們吃完飯再回去？”

白行樾看了周旋一眼，問：“不？”

剛睡醒，周旋有種飽腹，但還是說：“我記得前面有家餃子館，出餐快的。”和林立靜之前來過一次。

白行樾把車停靠在路邊。

正趕上飯點，餃子館人滿為患，隔條街有家烤店，他們直接去了那邊。

店鋪分上下兩層，棚

頂的吊燈晃晃悠悠，電線黏了一圈絕緣紙；玻璃窗覆一層霜，上面著紅底白字的送餐電話。

只有一樓有張空桌，其余桌坐滿了，都是些膀大腰圓的男人，外頭氣溫低，有幾人只穿了件短袖，擺被掀開，出滾圓的肚皮。

看到周旋，其中一個滿臉橫的男人吹了個口哨。

白行樾冷冷掃去一眼，男人適時噤了聲，扭頭和旁邊人說笑，桌上擺滿了竹簽和啤酒瓶。

白行樾說：“換一家？”

周旋說：“沒事。附近沒別家店了，將就吃吧。”

點完餐，腌制過的牛羊被端上桌。

許念拿起鐵夾，主攬了烤的活，白煙順著油煙管往上飄。

還沒烤，一個穿皮草搭黑的人邁下樓，看著像這家店的老板娘。

人指間夾煙，另一只手拎一串鑰匙，妖嬈地走向門口，攥住折疊門的把手，用力往下一拉。

折疊門“唰”一下被抻平，抖落了幾捧雪。

坐在許念旁的男生怔住了，嘟囔：“救命，別是家黑店吧……”

許念嚇得手一松，夾子掉在烤盤上，滋啦冒煙。

周旋皺了眉，扭頭看白行樾，他表沒有任何變化，淡定地往后靠。

人扯過一把凳子，坐到他們這桌。朝白行樾拋一個眼，把手機放到桌角，胳膊肘一，手機頓時摔得四分五裂。

人往地上看：“呀！怎麼還給掉了。”

對桌的橫男哼笑一聲，配合道：“這不是我哥給你買的新款麼？值老錢了。”

“可不，折疊的，得一萬好幾呢。”人的視線在許念和男生之間來回掃，最終選了許念，“可惜了，這小兄弟笨手笨腳的。”

許念額頭冒一層虛汗，結結地說：“你別……冤枉人，再這樣我可報警了！”

人撣撣煙灰：“你報唄，店里監控壞了，這周圍都是證人，誰是誰非還怕分不清？”

男生是個急脾氣，拍桌起，嚷道：“怎麼著？仗著人多欺負人啊？”

橫男也拍了下桌子：“，你個小崽子，跟誰耍脾氣呢？”

“好了好了。”人裝和事佬，“這樣吧，我明天把手機送去維修店。姐也不多要你的，賠五千就行，能不能修姐都認了。”

一直沒作的白行樾出聲：“五千太多了。”

人見有機會，眼睛亮一下，夾著嗓子說：“帥哥，那你說能拿多啊？”

“最低兩千。”白行樾慢條斯理道，“行的話跟我去取錢，不行就算了。”

人故作為難，說：“行吧，看你面子，兩千就兩千。這事我就不追究了。”

男生話進來：“不是，真給啊？他們明顯在訛人啊。”

橫男拔高聲音：“你他媽說誰訛人呢？”

趁他們僵持著，白行樾低聲跟周旋囑咐一句什麼。

周旋點點頭，看著白行樾和人一前一后走到門口，做好準備。

眼看折疊門要被打開，男生一個不服，突然抄起水杯砸向對桌：“我都沒管你要神損失費呢，我還賠你五千！賠你大爺！”

人尖一聲，松了鑰匙串，躲到吧臺：“你們這是要把我店給砸了啊！”

男生先的手，橫男和幾個兄弟沒慣著，把桌子踹到一邊，和男生扭打起來。

許念憋紅了臉，猶豫一下，也加戰斗。

地上到都是食殘渣，生的水淌一灘。

有個男人擼起袖子，赤手空拳地走向白行樾，結果一拳打了個空。

白行樾使勁踹向他腰腹，空看向周旋，找個地方躲起來。

男人氣極，搬起桌上的電磁爐，扔向白行樾。周旋小跑到門口的墻角，回頭看一眼，喊道：“白行樾，小心！”

白行樾反應敏捷，反握住男人的手腕朝外擰。電磁爐一松，砸到男人腳面。男人慘一聲，一邊跳腳一邊捂著斷了的右手。

周旋瞄準地上那串鑰匙，趁人不備，彎腰快速撿起，哆嗦著將鑰匙進鎖芯。

“咔嚓”一聲，鎖開了，周旋往上抬，折疊門自卷到門上的隙里。

橫男看向門口，嚎一嗓子：“別讓他們跑了！”

斷手的男人啐一口唾沫，見打不過白行樾，拿起酒瓶去找周旋麻煩。

砸第一下時，周旋往下蹲，躲開了；第二下躲不過，眼看要落到頭上，白行樾趕來，擋在面前，肩膀實打實地挨了一下。

周旋對上他無波無瀾的眼神，泛白。

白行樾奪過男人手里的酒瓶，避開脈，反砸在他頭頂。

青綠的碎片裂開，崩到桌上和地上，鮮從男人臉上流過，擋住了視線。

許念和男生被揍得鼻青臉腫，聽見門口的靜，從扭打中，齊齊往外跑。經過白行樾邊，聽見他說：“加油站匯合。”

四個人目標太大，只能先分散開。

許念懂他的意思，卻顧不上講話，紅著眼睛跑出去。

白行樾示意過來，周旋順勢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被帶著往隔條街停車的地方跑。

橫男爬起來，帶著還健全的兄弟追出來。

晚上雪已經停了，轉眼又開始下，路面積薄薄一層冰，有些打。

周圍沒有路燈，白行樾繞過障礙，拉著在暗穿梭。

前路昏茫，雪落在眼睫上，化了又落。

周旋著氣，竟覺得世界只剩他們兩個人，只能頭也不回地逃亡。

找到車，白行樾離遠解開車鎖，將周旋塞進副駕，繞過車，冷靜地啟引擎，調轉方向盤，將那群人甩在后面。

危險慢慢解除。

周旋啞聲說：“許念他們怎麼辦？”

白行樾說：“他們已經出去了，會想辦法來找我們。”

周旋放下心。

白行樾問：“冷不冷？”

周旋搖頭。

白行樾又問：“剛傷了麼？”

周旋還是搖頭，胡出手機，點開地圖件，說：“前面有家藥店，停一下——你傷了。”

白行樾看著慘白的，騰出一只手，了的臉頰，安道：“我沒事。”

周旋堅持：“得去醫院檢查一下才知道有沒有事，藥先備著。”

白行樾依，找到那家還在營業的藥店，踩下剎車。

明知道已經走了這麼遠，不會再有人追過來，周旋還是心有余悸地環視一圈，確定四周無人，才邁下車。

白行樾要陪去，周旋說：“不用，你先歇會……我很快。”

藥店旁邊是家便民超市，周旋隨便買了點東西，問老板要了兩杯熱水。

回到車里，雪越下越大，擋風玻璃星星點點。

白行樾沒急著開車，和周旋安靜待了會。等慢慢平復下來，他問：“嚇到了麼？”

周旋小口呡熱水，說：“有點，主要怕你傷。”

“怕我傷？”

“怕你們。你和許念他們。”周旋面不改地補充完，指了指他的肩膀，“那里，疼嗎？”

“還行。”

周旋低頭翻袋子：“我買了止痛藥，先吃點吧。”

白行樾說：“不用。有比吃藥更好的辦法。”

周旋作一停，看向他：“什麼？”

白行樾解開安全帶，手扣住的后腦，不留余地靠近。

周旋屏了下呼吸，聞到他上的味道，攜一風塵仆仆的雪后氣息。

呼吸勾纏，一寸寸近。

中控屏突然彈出一個來電頁面，周旋頓了下，余瞟到備注，“寧夷然”。

適時推了他一下，偏頭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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