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

陸聞州等了稍許，見傅寒聲離開病房后，才提步走過去，敲了敲門。

病房里，溫辭以為是傅寒聲回來了，下意識走過去迎，“好快啊你……”

話音未落。

門吱呀一聲敞開了。

看到陸聞州那張充斥著愧疚和歉意的面龐時，口中的話戛然而止，面也一瞬沉了下去，當即就要去關門。

陸聞州哪肯，匆忙手按住門，看著一臉憔悴的姑娘，自責出聲，“小辭，我就待一會兒，就一會兒……好不好……”

他滿眼歉疚的看著。剛剛，他把看到時眼中的厭惡看的一清二楚。他知道，討厭他，他也知道，等的人是傅寒聲……

是他把傷怕了。

陸聞州心頭尖銳的疼了下，他克制不住想去那會兒在廢樓里、被麻繩綁得發紅蛻皮的手腕，最怕疼了，一定疼壞了，而當時，他卻蠢的沒發現，讓在那兒苦，抱著何書意走了……

“很疼吧，我看看……”他啞了聲。

“有意思嗎陸聞州？！”

溫辭猛的甩開他的手，抬眸萬分憤懣的看著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仇人、陌生人……

陸聞州眼眸一，被狠狠刺了下，恍然間，他不自想到了曾經姑娘看向他是滿是意的雙眸，他嚨一哽，懊悔的紅了眼。

“抱歉，我的錯，你怎麼打我罵我都行，只要你消消氣……”他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想靠近點，他太想了。

而聽到這話，溫辭只覺得好笑至極，上下打量他一眼，眼前的男人姿闊，對比被折磨的孱弱的，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角掀起一抹諷刺，反問他，“陸聞州，我打你？”看了眼渾傷痕累累的自己，甚至還出被勒傷的手遞到他面前，“我打你？啊？我打你？”

“我都這樣了，還打你啊？”

陸聞州看著被紗布包裹著的手腕，眼眶忽然就熱的厲害，他想對解釋，想對說很多道歉的話，可話到邊，就只剩下一句蒼白無力的，“對不起，對不起……”

他寧愿那些傷是在他上。

溫辭苦笑了聲，一秒都不想跟他再待下去，“陸聞州，我們不可能了，你指我以后還跟以前那樣傻乎乎的你啊？我賤不賤？”

“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說著，抬眸看向深深了十年的男人，心中的滾燙的熱此刻冷得如冰，再沒了熱氣，有些東西，有時候真的就是一瞬間的事兒。

一字一句決絕的說，“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

這句話如同一記冰冷鋒利的刀子，直直刺在他心上。

以前，他回家晚一點，都焦急的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他在外面出差幾天，更是每隔一小時就要給他發幾條消息，說想他了，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如今。

那個他到骨子里的姑娘，卻決絕的對他說，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他了……

陸聞州僵了幾秒，才緩過那陣鉆心的酸楚，他目忍的從冷漠的側臉上掠過，佯裝沒聽到說的那句話，自顧自把手里提著的東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笑著說，“你還沒恢復，坐下歇歇吧……我讓人給你買了一些日用品和服，奧對了，還有一份山藥蓮子羹，你不是最喝這個了嗎？我給你盛一碗……”

說著，他便拿出餐盒，為盛湯，“今天有些著急，沒能親自給你做，等明天，我做好了給你送過來……”

“陸聞州，真沒意思的……”溫辭看著男人殷勤的模樣，又看著桌子上那碗熱氣騰騰的山藥蓮子羹，眼里劃過一抹嘲諷。

他早干嘛去了？

曾經，一個人生病在家的時候，他怎麼不照顧？

曾經，胃痛難耐的時候，他怎麼沒給熬一碗山藥羹？

……

遲來的深比草都輕賤。

真的不需要。

陸聞州聽聞，舀湯的作微僵了下，他側首看著，幾番啟，才艱難的吐出話來，“我……”

“你不知道吧，我不和山藥蓮子羹。”溫辭打斷他的話，看了他一眼后，提步走到桌邊，端起那碗山藥蓮子羹。

聽到這話。

陸聞州眼眸一閃，不敢置信的看著，仿佛是在說：不可能啊，你如果不喜歡，為什麼以前經常做呢？

溫辭看穿了他的想法，扯諷刺的說，“喜歡喝山藥蓮子羹的，一直是你。”

陸聞州心口一疼，驀然間，腦海里像是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朝他撲來，他不愿意去想，可曾經的回憶如同烙印一般，抹不掉，不去。

——以前，只要他在家吃飯，餐桌上必定有山藥蓮子羹。

原來不是喜歡，是因為他喜歡，才做的……

陸聞州目痛苦，垂眸看著溫辭，心疼到說不出話來，“小辭……”

“你知道經常切山藥后，手會變什麼樣嗎？”溫辭出自己的手，上下翻。陸聞州看到原本白的掌心，此刻卻零零散散布著難看的紅點，那一刻，他呼吸好似都停了下來。

他不自覺問自己：當初，他怎麼就沒發現？

溫辭倒是不甚在意的收起手，笑了聲，“說實話，當時疼的時候，我沒覺得難，也沒覺得委屈，因為我想著是做給你吃的，那點疼和沒什麼大不了的……”

聞言。

陸聞州心中又是一疼，“小辭……”

“但你。”溫辭看著他自責痛苦，角的笑意愈發深邃，不知是自嘲，還是怨懟，“怎麼能吃兩個人做的菜呢？”

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看到何書意發的朋友圈時，有多難。

轟！

陸聞州心口一震。

溫辭諷刺的笑了聲，直接把那碗湯倒進了垃圾桶里，隨后對他說，“我不是垃圾收納站，你這點不值錢的愧疚，我真不稀罕，你走吧！不然，我就人了……”

說罷。

便轉朝病床邊走去，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陸聞州看著姑娘的背影，心里說不出來的酸楚，他終于會到那種被人冷待，被人冷言冷語，不被人放在心上的滋味了。

太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