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公主的影消失在宮門外，春貴人臉上婉虛弱、激涕零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懶懶地歪回榻里，了因為維持假笑，而有些發僵的臉頰，嗤笑一聲。

“蠢貨！”

春貴人低聲吐出兩個字，語氣里盡是輕蔑。

陪這黃丫頭演了一下午的戲，真是比跟著王爺籌劃大事還要累人。

迎香走上前來，收拾著茶盞、點心。

春貴人閉上了眼睛，揮手道：“都撤下去吧，無事別來擾我。”

需要歇歇，養足神。

畢竟吃人的深宮，真正的戲永遠都在幕后。

迎香恭敬道：“是。”

另一邊。

大公主在保母們的陪同下，走在回長春宮的路上，心中充滿了溫暖和滿足。

今天真是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幫助了弱無助的春娘娘，還和春娘娘結下了一份真摯的誼。

夕將大公主的影子拉得很長，腳步輕快，在心里琢磨，明天該帶些什麼新奇的小玩意，去給春娘娘解悶才好。

大公主回到長春宮時，小臉上還帶著輕松、愉悅的笑容。

興致地拉著莊貴妃的手，說著春貴人如何可憐又如何有趣，自己明日還要去探。

莊貴妃捻著佛珠，面上掛著慣常的溫婉笑意。聽著大公主稚氣的言語，眼底是一片深沉的平靜，只偶爾頷首應和一兩聲。

然而，就在大公主說著說著，準備手去夠桌上那盞溫熱的牛時，異變陡生——

的聲音戛然而止，小小的子猛地一，臉瞬間變得慘白！

下一秒，一口殷紅的鮮，毫無征兆地從大公主口中噴涌而出，濺落在致的裾和潔的地面上。

點點猩紅，目驚心！

“母……母妃……”

大公主的眼睛驚恐地睜大，似乎想說什麼，卻只出破碎的聲音：“好……難……”

話音未落，小小的，便地向后倒去，雙眼閉，徹底失去了意識。

“韞兒？！”

莊貴妃臉上的溫婉從容的笑容瞬間消失，化為驚駭與恐慌！

猛地撲過去，一把將大公主倒的子摟懷中：“韞兒！韞兒你怎麼了？！別嚇母妃！”

莊貴妃的手指，抖地拭著大公主邊，不斷溢出的沫，那溫熱的卻仿佛無窮無盡。

“太醫！快傳太醫！！！”

猛地抬頭，嘶吼道：“去請太醫！快啊！”

“是！”

長春宮頓時作一團！

宮、太監們嚇得魂飛魄散。

小蔡子和若即強自鎮定，一個急忙上前協助莊貴妃抱住大公主，另一個飛速沖出去安排人手。

若即的聲音極力保持著鎮定，指揮著混的宮人：“快！把大公主抬到榻上去！作輕點！”

“你，快去太醫院把當值的太醫請來！”

又迅速點了兩個腳利落的小太監，吩咐道：“你們二人，立刻去稟報陛下和皇貴妃娘娘。就說大公主突然吐昏迷，況危急！”

“是！！！”

兩個小太監領命，快速沖了出去。

長春宮瞬間被恐慌的氣息籠罩。

莊貴妃握著大公主冰冷的小手，看著蒼白如紙的小臉，和襟上的斑駁跡，眼中滿是擔憂。

……

永壽宮。

沈知念正聽著小明子的低聲回稟：“……娘娘，大公主今日下午去了水溪閣，待了許久才出來。”

“據說里頭說說笑笑的，大公主走的時候心頗佳。”

菡萏道：“大公主自打春貴人宮后，就似乎喜歡，時常去找說話、玩鬧。今日去水溪閣探病，倒也不奇怪。”

沈知念端坐在鏡前，由著菡萏為卸下釵環，聞言只淡淡“嗯”了一聲，看不出喜怒。

這時，一名小宮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噗通”一聲跪下，氣息不穩，急聲道：“啟稟皇貴妃娘娘，長春宮傳來急報，說大公主突然吐昏迷，如今況危急！”

“什麼？！”

菡萏驚呼出聲，手里拿著的玉梳差點掉落。

沈知念驀然抬眼，鏡中映出瞬間冷凝起來的目。

沒有任何遲疑，立刻起：“更，備轎，去長春宮！”

“奴婢遵命！”

菡萏和芙蕖反應極快，迅速取來外出的披風，作麻利地為沈知念系上。

暖轎很快備好，一路疾行趕往長春宮。

路上，菡萏按捺不住心中的驚疑，低聲音道：“娘娘，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好端端的，大公主怎麼會突然吐昏迷？”

“今日可是去了水溪閣……”

說到這里，菡萏猜測道：“難道是……春貴人？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大公主下毒？！”

“可才小產不久，正該是小心翼翼的時候，做出這等事，豈不是自尋死路？陛下再如何憐惜，也絕不會饒恕謀害皇嗣之人。”

“不該如此愚蠢啊。”

沈知念端坐著，面容在晃的轎簾影下，看不真切。只有疊置于膝上的雙手，指尖微微收，泄出一心的不平靜。

聽到菡萏的話，并未立刻回答。

春貴人下毒？

的確，從表面看來，的嫌疑最大。

大公主從水溪閣回來便出了事，任誰都會第一個懷疑到春貴人頭上。

但正如菡萏所言，此舉太過愚蠢，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將把柄往別人手里送。

春貴人背后的是晉王，晉王苦心將送宮中，絕不會讓用如此愚蠢的方式，去除掉一個無關要的大公主。

電石火之間，沈知念心中已閃過了無數念頭。

是莊貴妃的苦計？

還是誰想一石二鳥，既除了大公主，又嫁禍春貴人？

或者是……有人趁機下手，想攪渾這一池水？

諸多線索碎片，在沈知念的腦海里飛速撞，然后組合在一起。

心中已有了一個約約的猜測……

但這個猜測缺乏實證，不能輕易說出口。

暖轎微微一震，停了下來。

外面傳來小明子尖細的聲音：“皇貴妃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