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杉劃開接聽。

電話那端響起賀北崢輕懶的聲音，“姜醫生，什麼時候還我的飯盒？”

“你給我一個地址，等我回家后一個同城快遞給你送過去。”

電話那端陷沉默，片刻后響起一聲輕呵，“昨晚應該算是我請你吃的飯吧，你不請回來？”

姜南杉：“你又不差我這頓飯。”

“差。”賀北崢問道，“在醫院？我去找你，你請我吃飯。”

“沒在醫院，今晚上也有約了。”

賀北崢聲音沉了下去，“跟誰有約了？”

“跟歲佳。”

“不是昨天剛約過你嗎？”

“昨天那不是沒吃嘛。”

“怎麼總霸占你的時間？”

電話兩端同時陷沉默，最后是賀北崢先開口打破了平靜，“等你到家給我回個信息，我去找你拿飯盒。”

姜南杉抿：“還是同城快遞吧，省的你再跑一趟。”

賀北崢咬了咬牙，“姜南杉，你是有跑同城快遞的朋友嗎？非要讓快遞送，是要照顧朋友的生意？”

姜南杉：“……沒。”

賀北崢沒繃住，低低地笑了聲。

“晚上十點半，我準時到你家樓下。”

姜南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賀北崢就掛斷了電話。

苗歲佳在一旁笑得樂不可支，問道：“他昨晚去醫院給你送飯了？”

姜南杉點頭嗯了聲。

“沒有想復合的心思，能給前友去送飯？”苗歲佳點破道：“找你要飯盒也是想見你的借口。”

姜南杉心里自然清楚這點，只是不清楚到底要不要邁開這一步。

現在給不出自己答案。

以前學生時代最重要的事就是學業了，學業對來說是信手拈來的輕松，所以那時也不余力地回應著賀北崢的意，哪怕表現出來的并不是那麼熱烈。

那時學業和占據了他們生活的全部，最大的煩惱也就是偶爾會發生的小別扭。

但現在不一樣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是太多現實的問題。

八年前就是被現實的問題砸的頭破流，被到絕境，是面對單項選擇的深深的無力，所有只能選擇跟他分手，將他推向他原本該混的上流圈。

從新家走出來后，姜南杉和苗歲佳去了那家牛店。

老板端上來兩碗牛，姜南杉道了謝，問道，“老板，你們店里有酸豆角嗎？”

“酸豆角還真的沒有，有蘿卜干和海帶這些小菜，可以自取。”

“好，謝謝。”

苗歲佳遞給一雙筷子，“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往牛里加酸豆角，先是賀北崢喜歡這麼吃，后來你每次吃牛也往里面加點酸豆角提味。”

姜南杉點了下頭，“你記不錯。”

“你關注點跑偏啦。”苗歲佳說，“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一般都是勸分不勸和，但是你跟賀北崢不一樣。雖然我不知道你倆當初是因為什麼分手的，但是我能瞧出來你們現在還在意彼此。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再試一次呢？”

姜南杉用筷子抄，“不提他了，我心里還沒想好。更何況我們分開了八年，不是八天或八個月的。”

“好，不提他了。”

苗歲佳拉開可樂罐跟了下，“男朋友來來去去，但朋友是一輩子的！為咱倆地久天長的友誼走一個！”

姜南杉輕笑出聲，“喝可樂喝出了酒的氣勢。”

*

陪苗歲佳逛了會街，姜南杉到小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刷卡進了小區，姜南杉果真在單元樓下看到了賀北崢。

賀北崢穿著白襯黑西，袖子半挽到小臂，手腕上戴著一塊表，看上去就是價格不菲。

他又是靠在車旁，姜南杉心想得虧是車干凈锃亮，要不然他白襯衫都被蹭臟了。

賀北崢聽到腳步聲偏頭去看，“回來了？”

姜南杉邁步走過去，“你稍等會兒，我上樓去給你拿飯盒。”

賀北崢腳步一拐，攔住了的去路。

“昨晚的飯菜還合你胃口嗎？”

姜南杉默了默，“好吃的，跟醫院職工餐廳的飯菜味道差不多。”

“是嗎？”賀北崢靜靜地盯著看幾秒，聲音聽不出來什麼緒來。

他不信嘗不出來湯是他煲的。

往后退一步，賀北崢給讓開路，“去吧，上樓去拿飯盒。”

姜南杉邁步走進單元樓，進了電梯，平靜的神才出一破綻。

進門時，夏瑤正窩在沙發上看綜藝。

“回來啦？”

姜南杉應了聲，換了拖鞋，從客廳桌上拿起飯盒。

夏瑤見往玄關走，問道：“又要出門啊？”

“就在樓下，去去就回。”姜南杉把門給帶上。

夏瑤舉起小橘貓，“哎呀，小橘，有人給你南杉姐姐送心餐了哦。”

姜南杉下了樓，推開單元樓的門，將餐盒遞給了賀北崢。

賀北崢手接過，“麥芽的生日宴，你去嗎？”

麥芽是齊霖的外甥，賀北崢跟齊霖又是認識多年的好友，自然也收到了宴請。

姜南杉抬眸看著他，“齊月姐給我發信息了，我不確定周六有沒有時間。”

賀北崢嗯了聲，“那回去吧，等會兒又要被蚊子咬出包了。”

“嗯，那你開車回去，路上小心。”

“好。”

他聲音很輕，卷進夏季晚風中，出幾分無奈與落寞。

姜南杉懂他剛才退后的那一步，也懂他此刻淡下去的緒。

彼此都心照不宣，誰都沒有點破。

是足夠默契，也是各自心里都沒有底。

外面被一片靜謐籠罩著，姜南杉進單元樓前回頭看了他一眼。

夜披落在他的肩頭，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竟覺得他一的清寂落寞，橙黃的路燈打在上，都襯不出一暖意。

剛進門，姜南杉就聽到夏瑤問道：“誰給你送的心餐啊？”

夏瑤趴在沙發背上，笑瞇瞇地說，“會做飯是加分項，當然啦，要在他值達標的基礎上才能加。”

姜南杉輕描淡寫地掀過，“沒誰，也不是心餐。”

夏瑤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該不會是賀總吧？”

姜南杉沒否認。

夏瑤：“那這分你給他加上吧，值確實是頂尖的。”

但轉念一想賀北崢這樣的大爺應該不會做飯，多半是家里阿姨做好的，他又拿給南杉的。

不過他有錢，家里請得起保姆，勉強也算加分項。

姜南杉去浴室洗了澡，悶熱的霧氣像是罩在了心頭。

等吹干頭發，拿起手機一看，電量已經充滿了。

拔了充電線，手機彈出賀北崢的信息。

錚：「到家了」

姜南杉目落在亮著的手機屏幕上。

“對方正在輸中”停頓了好一會兒，對話框里卻只彈出來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