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已經確定了大概的位置,要找到沈越的巢也并非易事。
瘴霧淵極大,加上環境所致,林中生長著很多毒蟲。
影七只知道前谷主沈墨會經常瘴霧淵,尋些毒蟲毒草,研制毒藥,卻并未跟來過。
所以,沒人對此的地形悉。
眾人一邊索著,一邊往瘴霧淵深去,不過短短幾日的功夫,谷中包括暗衛在,便有不人都被瘴霧淵的各種毒蟲所咬,不是手腳腫了,就是口歪眼斜,解毒丸供不應求,人手削減了大半。
好在,第五日,眾人終于找到了沈越的巢。
這里是一藏在山深的天然巖,口極其蔽,若非有藥筐泥土和那特殊絨指引,本無從發現。
空間比想象中更為廣闊,但卻毫不見天,唯有他們手中火把的芒在劇烈跳,勉強驅散著一小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空氣冰冷得如同地窖,彌漫著一極其濃烈、令人作嘔的復雜氣味——濃郁的土腥味、某種難以形容的腥腐氣、草藥腐敗的酸味、還有一種類似金屬銹蝕的尖銳氣息混合在一起,沉重地在每個人的腔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腳下并非堅實的巖石,而是一種深褐近黑的、極度粘稠的淤泥,每踩一步都會深深下陷,發出“噗嘰”的惡心聲響,拔出腳時帶起的泥漿里,似乎還能看到一些細微的、蠕的小蟲瞬間鉆回泥里,令人頭皮發麻。
壁也并非干燥的石頭,而是覆蓋著一層膩的、不知是苔蘚還是菌類的墨綠生,漉漉地反著火把幽。
更可怕的是,四周黑暗中,不斷傳來窸窸窣窣的、令人牙酸的細微聲響,仿佛有無數小東西在爬行、啃噬。
火照耀之,時常能看到彩斑斕、形態怪異的多足毒蟲飛快地竄影,或是嬰兒拳頭大小、長滿的毒蛛倒掛在鐘石上,腹部的單眼閃爍著冷漠的。
“小心腳下!別壁!”影七低聲喝道,手中長劍時刻戒備,劍尖準地挑飛一條從頭頂藤蔓上突然垂落、試圖攻擊一名暗衛的赤紅蜈蚣。
一路行來,他們可謂步步驚心。
而窟深的景象,更讓所有人的心沉了下去。
這里明顯有人工開鑿和居住的痕跡。
一較為干燥的石臺,上面鋪著簡陋的草墊;一個用石頭壘砌的簡易火塘,里面還有冰冷的灰燼;旁邊散落著幾個陶罐、石臼和一些不出名字的、形狀古怪的金屬,上面大多沾著可疑的暗污漬。
最引人注目的,是掛在角落里的幾個特殊材質的籠子和瓦罐。
里面似乎還養著一些東西,發出輕微的撞和嘶鳴聲。
一名暗衛小心地用刀挑開一個籠子的蓋布,里面竟是數十只相互撕咬、通漆黑發亮的毒甲蟲!另一個瓦罐里,則蠕著數條碩無比、環節上帶著詭異金線的蠱蚓!
這些,顯然都是沈越還未煉制完的蠱蟲。
然而,除了這些令人骨悚然的活和簡陋的生活,整個窟空空。
預想中的書架、筆記、羊皮卷……任何與文字記載相關的東西,一概沒有!
這里一定是沈越學蠱制蠱的地方!
“搜!”喬念的聲音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抖,但強行穩住心神下令,“他一定把書藏在了什麼地方!“
“是!”暗衛們齊齊應著,立刻忍著不適,再次展開搜索。
他們檢查了每一寸石壁,敲打了每一塊地面,翻遍了每一個陶罐……結果,與在靜心苑時一模一樣——一無所獲。
沈越顯然在離開前,就已經將他最重要的東西全部轉移。
留下的,只有這些冰冷的、無法言語的蠱蟲和,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他們的徒勞。
一濃重的失和無力瞬間席卷了所有人。
歷經千辛萬苦,闖過重重生死險關,
到頭來,竟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幾名暗衛甚至忍不住沮喪地低下了頭,連影七周的寒氣都似乎更重了幾分。
喬念站在原地,火把的芒在蒼白的臉上跳躍。
看著那些仍在罐中蠕掙扎的蠱蟲,看著這森可怖、卻空空如也的巢,心臟像是被浸了冰水之中,寒徹骨髓,卻也令徹底冷靜了下來。
不……不對……
猛地閉上眼,深吸了一口那令人作嘔的、混雜著腥腐和泥土味的空氣。
沈越是絕不會將那些書籍毀掉的,當然,也不可能全然帶走。
他一定是藏起來了。
藏在某一。
可,藥王谷四周群山環繞,沈越輕功了得,能去的地方自然也更多了,他若是藏在了別的地方,或許,真的得花半輩子才能找到。
可……
沈越向來自負。
他認為是對的東西,旁人不管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
所以,這樣自負的人,會將東西藏得那麼遠嗎?
不。
他不會。
他會將東西就藏在手可及之,如此,才能在最后,得意洋洋地站在面前,看著懊惱悔恨的樣子!
思及此,喬念的目便如同最細的梳子,開始一寸寸地掃過這個窟。
突然,的目定格在最深的一個角落。
那里相比其他地方,更為暗,壁的膩苔蘚長得格外茂盛,幾乎垂到了地面,形了一道天然的墨綠簾幕。先前搜查的暗衛也檢查過那里,用刀撥開過苔蘚,后面是堅實的石壁,并無異常。
但喬念卻一步步走了過去。
蹲下,無視了淤泥的污穢和可能潛藏的小蟲,出帶著麂皮手套的手,輕輕撥開那厚厚的、冷的苔蘚簾幕。
后面的石壁似乎并無不同。
然而,就在火把芒近距離的照下,敏銳地注意到——石壁與地面相接的淤泥,那……似乎比周圍略深一點點?
就像是……曾經被挖掘過!
“這里!”喬念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抑不住的激和抖,“挖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