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看一眼照片,覺得妹妹說了句廢話,爸爸就是只提到媽媽,眼睛里都會有笑,廠子里的叔叔伯伯們都說爸爸這輩子的笑全給了媽媽,所以在別人面前才會冷冰冰得像個冰山。
小魚把照片遞給知言哥哥,“知言哥哥,照片后面有字。”
小知言現在已經學了不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讀給妹妹聽,“與吾妻摯,拍攝于一九九四年臘月二十三日。”
小魚問,“吾妻摯是什麼意思?”
小石頭慢慢道,“爸爸最媽媽。”
小魚歪著小腦袋,眼睛笑月牙,“我和爸爸一樣,我也最媽媽。”
小石頭和小知言不約而同地點下頭,他們也是一樣的。
小魚又有些急,“那誰來爸爸呀?”
小石頭一本正經地回,“媽媽爸爸。”
小魚恍然大悟,笑得更甜。
小知言弟弟的小卷,弟弟最聰明了。
小魚又低了些聲音,“媽媽說,今年要送爸爸一個大大的生日禮,要我保。”
三個小朋友的對話傳進睡房里,沈云舒當聽不到,繼續翻看存折上的錢,有一筆大額定期馬上要到期,準備明天去銀行全都給取出來。
馮遠山放下吹風機,紅的耳尖,“要送我什麼生日禮?”
沈云舒把存折放到屜里,回他兩個字,“。”
第65章 番外(四) 紅烈焰
三十而立總歸是個大日子, 馮老板生日前的一個多星期,一個接一個的祝賀電話就開始打過來了,都問馮老板要怎麼慶祝, 這樣重要的辰, 不得要擺幾桌酒席好好熱鬧熱鬧。
結果馮老板一句嫌麻煩都給打發了回去, 總之就是沒有要大辦的意思。
雖然馮老板沒有要熱鬧的想法,但該有的生日禮不能。
陳維舟從英國漂洋過海寄過來了一整套高級護套裝, 男人的花期很短暫,過了三十轉眼就要奔四十,保養是必不可的,現在這年輕的小伙子們是一茬一茬地往外冒,必須得想法設法地把小嫂子的心和眼全都拴在馮老大上才行。
馮遠山收到陳維舟的快遞,轉手就扔給了顧松寒, 他兒就不需要用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抹臉上, 他每天沿著河邊十幾圈的跑步也不是白跑的, 喜歡什麼他最清楚。
凌川現在去山里援建了,那地方偏,郵政也不通,他托人給馮遠山捎來了他從老鄉那里買來的人參老酒,三十一拐彎,這力力跟那十幾二十的青瓜蛋子們沒法比, 可只要喝上這人參老酒一小杯,和媳婦兒的小日子就又回到了新婚期的里調油。
馮遠山收到凌川的那一壇老酒, 打開喝了一口, 在涌到鼻子里之前,蓋上蓋子讓顧松寒趕給他爹抱過去了,他就說哪怕是再過五十年, 他也不需要這些玩意兒來補。
褚修崇打來電話想讓馮遠山帶著全家人到香港去玩一圈,一是為給馮遠山慶祝生日,最主要的是他想三個小朋友了。
但是香港之行怕是一時半會兒不了行,馮遠山忙,沈云舒更忙,白天忙廠子里的事,晚上還要上課。
廠子發展越快,沈云舒越能覺到自己各方面的欠缺和不足。
企業管理方面的知識可以買書自學,再加上有他在邊當老師,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請教他,還有在實踐中總結出來的經驗也能夠類旁通,所以慢慢地也能補起來。
主要想學的是英語。
這兩年服裝展的春秋季,一年兩場,他們每次都會參加,其中也會有外國人轉到他們展位,但他們誰都不懂英語,起初錯失了不機會,后來便在展會期間找英語專業的大學生兼職來當他們的翻譯。
今年年初的時候還有外國廠商來他們廠子看貨,雖然也請了個翻譯全程陪同,但談生意這種事,總歸是能聽得懂對方說的是什麼,心里才會更有底氣一些。
而且在新聞里看,國家現在已經在一些經濟特區開始試行企業的自主進出口權,以后應該會在全國慢慢放開,所以外貿這一塊兒的機遇很大,得抓住才行。
雅琳介紹了個學校英語專業的小學弟,家就是他們隔壁縣的,想要趁著暑假掙些學費,沈云舒聽小學弟講了兩節課,覺得小學弟講得通俗易懂,對這種幾乎沒什麼基礎的也沒太大力,所以直接留下了小學弟。
沈云舒不僅自己學,廠子里其他人有想學的也可以自愿報名。
陸秋明第一個報的名,他這幾年已經總結出來了一個經驗,跟著沈老板的路走,到最后準沒錯,陸秋明一報名,他手下的那幫業務員們也烏拉拉地報了名,一個快十個人的小課堂就這麼組了。
小學弟晚上教課,白天沒事兒的時候就在廠子里干一些雜活,而且他有駕照,還能在人手不夠的時候,幫忙送貨拉貨。
沈云舒直接給他開兩份工資,還管他吃住。
小學弟對沈云舒既激又佩服,他跟沈老板相差也就不過五歲而已,他自問等他到了沈老板這個年紀,也未必能趕上沈老板的一半,因此愈發得勤快,還會幫帶孩子,尤其會逗妹妹開心,小魚最近提到鐘路哥哥的次數一天比一天多。
馮遠山看這位白臉小學弟也一天比一天不順眼,別的不說,一節課一個小時,沈老板除了做筆記,眼睛就沒有從那位小學弟的上移開過,他又不能說什麼,總不能耽誤當好學生。
也不知道馮雅琳那個腦子是怎麼想的,把一個小白臉塞到嫂子邊,是生怕他長了白頭發。
馮遠山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母兩人正躺在一個被窩,頭抵著頭小聲說著什麼。
妹妹看到爸爸出來,立刻止住了聲音,窩到媽媽懷里咯咯地笑起來。
馮遠山把巾扔到椅背上,走到床邊,俯將一大一小一起圈到懷里,問那個笑個不停的小人兒,“在和媽媽說什麼悄悄話?”
聽小姑娘爽朗的笑聲就知道不是個扭子,所以心里也藏不住什麼事兒,每次不管是和誰說什麼,反倒是第一個先說出去的人。
這邊剛和媽媽說了要替保守,爸爸一問,都不用上什麼手段,自己就全都給待了,“在和媽媽說,我長大了要和鐘路哥哥結婚。”
空氣里有些靜,沈云舒默默地扯起被子捂住了自己的眼,不敢看心酸老父親的臉。
小知言的臥室里,小石頭正在和哥哥學下圍棋,聽到妹妹的話,不由地小大人般地嘆口氣,“鐘路哥哥要慘了。”
小知言下一步棋,說出的話更小大人,“小姑父總要經歷這件事,早點兒經歷也好的,還能早點兒有這個心理準備。”
雖然也太早了些,妹妹也才三歲。
馮遠山也沒想到在他三十歲到來前一晚,已經需要考慮到當老丈人的事。
他將小姑娘濃的黑發撥到耳后,語氣還算平靜,“小魚為什麼想要和鐘路哥哥結婚?”
妹妹亮著一雙小鹿般的大眼睛回,“媽媽說喜歡爸爸,才會和爸爸結婚,我喜歡鐘路哥哥,所以我也要和他結婚。”
空氣里又靜了些,沈云舒扯著被子直接蒙住了頭。
馮遠山看一眼旁邊躲進被子里的人,臉稍微好了些,聽到妹妹最后一句話里的歡快,臉又有些黑。
他溫和問,“小魚喜歡他什麼?”
妹妹天真爛漫道,“鐘路哥哥白白的,高高的,笑起來甜甜的。”
馮遠山默了片刻,刮刮翹的小鼻子,又問,“小魚喜歡草莓還是桃子?”
小魚立刻回,“桃子,脆脆的桃子。”
“小魚喜歡白的公主還是紅的公主?”
小魚有些興,喜歡爸爸的這個游戲,“紅的。”
“小魚喜歡太做的紅燒還是清蒸魚?”
小魚道,“我喜歡紅燒,小石頭喜歡清蒸魚,知言哥哥都喜歡。”
馮遠山最后問,“桃子,紅子,紅燒和鐘路哥哥,小魚最喜歡哪一個?”
小魚歪頭想了想,幾乎沒怎麼猶豫地回,“紅子!”
接著又加了句,“還有紅燒。”
小魚說完又有些困,好像沒有最喜歡鐘路哥哥,那還要和他結婚嗎。
馮遠山的神不聲地緩下來,他慢慢順著小姑娘的頭發,“小魚喜歡鐘路哥哥是因為他是值得喜歡的人,但不一定要和他結婚,小魚現在還小,以后可能還會遇到很多喜歡的人,等小魚長大后,我們選一個小魚最喜歡的,最能哄小魚開心的,再說結婚的事好不好?”
小魚聽得似懂非懂,“就像媽媽最喜歡爸爸,爸爸最能哄媽媽開心。”
馮遠山角揚起笑,認真夸獎,“我們妹妹真聰明。”
小魚也笑,摟住爸爸的脖子,“吧嗒”一聲親上爸爸的下。
馮遠山眼里的笑加深,親親小姑娘胖嘟嘟的小臉蛋兒,又道,“去親親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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