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蕊又將它細細打量一番，它是個串，即所謂的土狗，長得稱不上漂亮。

春蕊亦朝它呲呲牙，嫌棄道：“一家三口，春吉最丑。”

嚴文征：“……”

《春城飛花》拍了六個月，那天的冬天，他們“一家三口”在片場過了除夕。

等開春后，嚴文征先行一步帶春吉回上海，三十三后，春蕊殺青，晚一些回家。

好好休息了一陣，短期不再進組，只配合《項鏈》的宣傳接幾家的采訪。

待《春城飛花》正式進后期制作，飛去北京補錄音時，方才明白為什麼嚴文征費勁周折要參與這部戲的制作——他想借此機會，邀請濮立煥和錢芳閔為電視劇的背景音樂編曲，他倆一個拉小提琴，一個彈鋼琴，沒有比古典音樂更合適烘托氣氛，帶片段節奏的了。

當然，約濮立煥和錢芳閔出來見面并不順利，幾次電話相約，他們都已忙為借口拒絕了，無奈之下，嚴文征只好到樂團堵人。

錢芳閔和濮立煥面，追求面的人最不會當眾給人難堪，因此即使心中不樂意，以免外人說閑話，他們到底上了嚴文征的車。

知道錢芳閔和濮立煥晚上吃得清淡，嚴文征定了一家素食餐館。

包廂里環境清幽，待服務員斟了茶水，嚴文征請們出去，不要來打擾，然后免去客套，開門見山說：“叔叔阿姨，我今天找你們為的是春蕊新演的電視劇配樂的事。”

濮立煥雖心里對嚴文征多有不滿，但并沒有拉下臉故意刁難他，而是婉拒道：“我們平常嫌看電視，對于電視劇制作這一塊十分陌生。”

嚴文征把提前準備的劇本擱在濮立煥旁，道：“音樂無非是更好的幫助劇中人傳達心境，您本是搞新曲目研發的，應該對音樂渲染畫面十分擅長。”

他有備而來，濮立煥見他格外堅持，捅破籠罩在話語間的窗戶紙：“市面上不音樂公司可以做，為什麼非要找我們呢？”

嚴文征誠實答：“我找你們的目的，主要是想讓你們看看春蕊這兩年到底在干什麼，雖說《聽見》之后，沒有再斬獲其它獎項，而亞新獎的分量也撐不起臺面，但通過話劇舞臺的歷練以及自己的刻苦努力，現在在業口碑很好。我們這個圈子，長遠來看，紅與不紅只是一個相對的時間長度，既然演戲是生活中的一部分，那安下心來揣角，才能更好的生活。你們對的要求，有一項便是希不要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專業出的人都有自己的驕傲和堅持，這是一件好事，試問春蕊現在做到了，因此必須讓你們看到。”

“確實變化很大。”濮立煥不藏掖。

錢芳閔抿口茶，陡然話：“其它的目的呢？”

嚴文征調整坐姿，他不張，放松的：“是相同的，音樂也好，劇本也好，如果你們能夠理解沈星薇這個角，那麼或多或會明白春蕊的堅持。”

錢芳閔平靜地注視他，緘默不語。

嚴文征說下文：“當然，我也有自己的私心，這兩年春蕊為了保護我，怕你們給我難堪，凡事擋在我面前，但我們總不能一直不見面，編曲這件事算是一個由頭吧。”

濮立煥張張：“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但——”

“我知道你們介意什麼。”嚴文征打斷了：“但那是我的過去，沒法改變，我也不后悔，我只能說，我行得端坐得正，在那段過去里，起碼道德和責任層面沒有對不起誰，唯獨對不起的，現在來看，只有春蕊，但這些我彌補不了，也沒辦法彌補，我只能把愧疚牢牢記在心里，生活里對好點。”

他話音落后，包廂里靜得出奇。

嚴文征知道他們需要時間考慮，即使這份考慮到最后亦不會出現欣然接的圓滿結局，但退讓已經代表了一份信任。

他沒有留下來陪同吃飯，道別后走出包廂。

令他倍意外的是，一抬眼，竟然在走廊里看到了春蕊。

五月的天，穿一件米風，被頭頂的一豆燈包圍，和好。

嚴文征愣了愣，疾走兩步到邊：“你怎麼來了？”

春蕊說：“擔心你。”

嚴文征：“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春蕊：“手機定位。”

其余的沒必要問了，嚴文征牽著：“先回家吧。”

車駛水流般緩緩前行的主干道。

春蕊問：“談的怎麼樣？”

“有譜。”嚴文征撐著方向盤說。

春蕊：“這麼肯定？”

嚴文征“嗯”一聲：“在一塊幾年了，如果關系一直不能近一步，外面又該是另一番風言風語，你爸媽再顧忌自己的面子，也會心疼你，所以他們需要一個臺階下。”

春蕊聽懂了他的畫外音：“你想結婚了嗎？”

繁華的都市車水馬龍、喧囂璀璨，只剩這一隅封閉的空間里，歲月的和緩緩流淌。

嚴文征極輕極快地眨了下眼睛：“想了。”

春蕊角翹起，扭臉往窗外：“那明年你娶我吧。”

嚴文征哽了哽頭：“想要個什麼樣的婚禮？”

春蕊思索許久，回答：“不要華麗的，不要俗套的，要與眾不同的。”

嚴文征無聲嘆氣：“誠心為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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