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春蕊一陣沉,說:“懼怕……權威。”
“嗯?”嚴文征發現走起深沉路線,用詞晦,他努力思考“權威”指哪一方面,好半天,相通后,粲然一笑,說:“這里沒有什麼權威,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因為別人認真做事,便退到譬如‘他嚇到我了’、‘我害怕表演’的自卑想法中,這很愚蠢的。”
春蕊囁嚅:“我本來就不聰明。”
嚴文征失笑:“這不太像是從你里說出來的話。”
春蕊努努:“謝謝您高看我。”
“演員本就是要完全暴在鏡頭下的,所有的活要被審視【注】,如果你害怕了,你就選錯職業了。”嚴文征開解的心結,“自信一些,相信故事,相信導演,也相信我,不要將自己束縛起來,表演的全部涵就是給予,你要毫無保留地將你的所學所給予梁竹云。”
嚴文征很閑適,他近電暖扇,張開手掌暖手,完全一副與朋友聊天的架勢,而不是以前輩的姿態教訓人。
春蕊沒吭聲,捧著臉,注意力移到他的手上——手掌寬大,
骨節勻稱,但皮略顯糙,指頭上有倒刺。
嚴文征繼續鼓勵:“三十二場戲,拍近兩個月的時間,進度足夠慢了,能看出賴導想出品的東西,所以,一場戲有足夠的時間讓你打磨,不要采取漫不經心的態度,認真對待,最好完全豁出去,不怕犯錯,最后你會收獲很多的。”
春蕊心口一暖,覺得嚴文征上有一種令人溫暖和安心的特質。然而,春蕊實心眼,擅長牙強,一接話便將嚴文征主導的溫馨開解的良好氛圍打破了。
春蕊說:“那萬一我又沒演好,你還會諷刺我嗎?”
嚴文征被噎了一下:“你還記仇。”
春蕊“嘁”一聲,煞有介事地說:“我是小心眼,我接批評,但介懷你居高臨下拐彎抹角鄙視我的態度。”
嚴文征講起道理頭頭是道,可一旦面對春蕊故意的胡攪蠻纏,他就吃癟,他說:“那次我對你發脾氣,不是針對你這個人,一切只關乎工作。”
“哦。”春蕊自然知道這一點,如此說,純屬口是心非、討上的便宜養習慣了,假模假樣地故作大方道:“放心吧,嚴老師,我努力不再氣你。”
嚴文征:“……”
第20章 皮實 春蕊......皮實
天黑得像沒磨開的石墨, 下落的雪粒越來越,顆粒足足有黃豆那麼大。
突發的天氣“災害”不可預見,片場陡地變得慌, 工作人員急匆匆往屋里搬攝影材,這些玩意兒脆弱又金貴, 稍不留神就被砸壞了。
缺人手, 嚴文征趕去幫忙, 等一切收拾妥當, 賴松林給當地氣象局的人打電話,詢問這幾日的天氣狀況,得到回復說, 雪一時半會停不了,便決定今天提早收工。
他拿著喇叭,站屋檐下喊:“雪天路, 司機師傅們路上慢點開, 安全第一。”
劇組人員的出行安全向來不容忽視,作為導演, 賴松林得統籌全局,他又找到車隊總負責人, 再三叮囑說:“晚一些,記得確認一遍各輛車是否安全抵達酒店,信息匯總后,向我報備一聲。”
負責人保證:“放心吧。”
賴松林的助理捧著手機湊到他跟前, 話問:“賴導, 您也現在走嗎?”
“走。”賴松林說,“你把車開過來吧。”
助理說:“制片人開著你的車送翟編回酒店休息,剛出發沒一會兒, 我打電話問,說是才過那個化廠,要不要讓晶姐掉頭返回來接你。”
“不用。”賴松林直接拒絕,“盧晶開車技一般,來回竟是瞎折騰。”
助理:“那您怎麼辦?”
賴松林被七八糟的事著,本就有些顧頭不顧腚,難免心里煩,他按捺不住脾氣,扯嗓子吼道:“找誰一,一道回去不就了,你做事怎麼這麼死腦筋。”
“哦。”助理訕訕然,躲開去撥盧晶的電話,給回話。
嚴文征這時恰好經過,主邀請說:“賴導,坐我的車吧。”
“好。”賴松林一口答應,“但你得等我一會兒,我還有事要安排。”
嚴文征點點頭:“車上等你。”
街口,大車和商務車分兩列,整齊待發。劇務跑前跑后維持著人員秩序,里還不停念叨著:“老百姓可在一旁瞧著熱鬧呢,糟糟一團像什麼樣子!傳出去影響不好。”
嚴文征不由地慨,劇組這幫領頭人心思細謹,做事考慮周全,難得的。
他的用車停在最靠里的位置,走兩步過去,坐上車,特意讓曲澍降下半截車窗,防止一會兒賴松林找不到他們,因為不見得賴松林會記得這輛車的車牌號。
嚴文征埋頭玩了片刻手機,回復了幾條關于工作安排的短信,爾后,點開照相機,手臂探出車窗,撐住車門,試圖自娛自樂,拍一張有趣的照片。
屏幕取景框中,橫豎垂直錯的平衡網線將畫面一分為九,嚴文征轉手腕調整角度,將形態各異的工作人員作為畫面的前景和主,虛化背后空曠雜的街道。
攝影師大劉前幾天指導他時曾說,冬天,天無云,地無,一切變得簡單,那就遵循四季規律,拍邊不經意出現的秩序,秩序最為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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