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場找一圈,在照相館熬大夜的工作人員都說沒見到春蕊人影。
小嬋登時嚇得小臉褪去一層。
“別急,你再打個電話問問。”劉晉拓安說:“那麼大的人了不至于走丟。”
杵一旁正跟置景組組長閑聊的嚴文征聽到兩人對話,眉心一擰,挪兩步走到門口,朝對面建筑樓二樓梁竹云的房間去,窗戶里閃爍著燈。
他抬手一指,說:“應該在三號片場。”
小嬋急匆匆跑過去找,拍開房門,果然是春蕊。
“你可嚇死我了!”小嬋哭喪著臉,兩手做作地捂住口,抱怨說:“我差點打110,報人口失蹤。”
春蕊:“大驚小怪。”
小嬋:“蘇姐叮囑過我,要寸步不離地守著你。”
春蕊聽不清在說什麼,沒多做解釋,掏手機看了眼時間,察覺已經九點多了,到書桌前收起劇本,說:“回去吧,好冷。”
小嬋囁嚅:“誰讓你躲在這里讀劇本的,這房間連個暖手的件都沒有,自己給自己找罪。”
兩人一前一后下樓。
小嬋惦記著人找到了得跟嚴文征匯報一聲,便讓春蕊稍等一下,拐去嚴文征邊,說:“謝謝嚴老師,人找到了,剛鬧了個笑話。”
嚴文征“嗯”一聲,一頷頭,目掠過小嬋,見站在街道中央的春蕊,正朝他的方向回,大概因為冷,瑟著肩膀,后背攏在一層暈中,朦朦朧朧的。
“夜里冷。”小嬋說:“嚴老師注意保暖,我們就先收工回去了。”
嚴文征:“好。”
回酒店的路上,春蕊抿,一副思考心事的樣子,半途,翻出手機,給賴松林發了條微信。
——賴導,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再跟你聊聊。
時隔一個多小時,春蕊才收到回復。
——明天翟編趕過來跟組,晚上我們開個劇本討論會,然后針對你的戲份進行一次圍讀。
春蕊洗過熱水澡,已經躺在床上了。
——好,聽您安排。
回復后,手機關機,擱在床頭柜充電,春蕊蒙上眼罩,呼呼大睡。
——
第二天黃昏時分,編劇翟臨川抵達機場,盧晶驅車接機,將人直接載去片場。
AB組皆在趕工,賴松林沒空寒暄。
等到晚上八點,一行人收了戲,賴松林通知各攝制組組長酒店會議室集合。
春蕊念著大家辛苦,提早一步回來,準備宵夜。
選了一家評價不錯的茶餐廳,按人頭數,一人點了一份艇仔粥,搭配三樣小食,蘿卜糕、椰糕、叉燒包一起食用。
人陸陸續續坐齊。
嚴文征跟著賴松林和翟臨川最后踏進來。
按著規矩,他坐在春蕊的右手邊,他上尚掛著深夜的寒涼,眼角和鼻翼被凍紅的殘暈未消。
他換了常服,一件麂皮加絨的落肩夾克,一落座,便從夾克兜里變出一個隨手杯,春蕊瞄一眼,杯子里泡的正是養生茶——大棗紅參桂圓水。
霎那間,春蕊覺得自己活得糙,小嬋扔給一杯白開水,就能將打發了。
“哇,好盛啊!”
賴松林瞧著擺在他座位前的食,贊嘆一句,毫不客氣地打開包裝盒舀粥喝。
春蕊回神,笑了一下,與翟臨川打招呼,說:“翟編,好久不見。”
春蕊跟翟臨川僅有過兩面之緣,還是在當初試戲的時候。
翟臨川個子很小,戴一副鏡片厚重的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格相當斂。他點點頭,算是回應。
會議室里除了幾位助理和春蕊是,其余全是糙的大老爺們兒,這會兒干完活都了,食大開,喝起粥來發出一陣響亮的呼呼嚕嚕聲。
春蕊捧著自己的熱水杯,視線逡巡一遭,瞧見嚴文征沒眼前的食,便問:“嚴老師,你怎麼不吃啊?不合胃口嗎?”
“不是,我晚上吃過了。”嚴文征將粥朝春蕊的手邊推了推,說:“你吃嗎?”
“我不吃。”春蕊搖頭:“會水腫。”
嚴文征說:“那遞給賴導吧。”
賴松林笑納。
等大家填飽肚子,賴松林慵懶地點燃一煙,正式地說:“開始吧,趁著翟編在,先審樣片,讓他看看果。”
賴導的助理聞言,將賴松林的工作筆電連接會議室的投影儀,開始播放嚴文征的拍攝原片。
大家看得都很認真,播放結束,屏幕彈出暫停的標志,一時之間室靜默一片。
賴松林梳理著他的山羊胡,率先開口:“怎麼都不說話,好與不好給個反饋啊?”
依舊無人吭聲。
賴松林:“翟編?要不你先說說?”
“特別好,完全是我想象中的李庭輝的樣子。”翟臨川說話慢吞吞的,但語氣難掩激。
賴松林贊同地點點頭,隨后轉向目標:“春蕊呢?”
冷不丁的被點名,春蕊腦袋空白,方才的片中,有好幾條嚴文征的無聲鏡頭,他不茍言笑地凝遠方,蹙著眉頭,眼睛里仿佛藏著無盡的悲傷。又從他的上到了脆弱,但春蕊不確定,這份脆弱是因為演繹李庭輝這位帶有悲劇角的人生而渲染出來的,還是他自生命底悲涼,隨年歲沉淀出來的,只得打哈哈說:“我想想怎麼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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