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還在因為陳連江疑了一下,跟著謝澹走進屋里。一眼掃過去,房里陳設布置仍舊是一派小兒家的,帳幔低垂,巧講究。
這房子的特點就是窗子大,推開窗子迎風納涼,窗外竹影橫斜,山目,十分雅致清靜。
謝澹給遞了杯放涼的蜂梅花茶說:“這個陳連江。他不會常來煩你的,你要不喜歡,我就他下回別來了。”
葉初就著蜂梅花茶嘗了嘗盤子里的小點心,托盤里四樣糕餅,兩樣甜口的棗泥豆沙糕、梅子餅,兩樣咸口的火梅菜餅、椒鹽銀餅。挨個嘗了一小點,便選中了火梅菜餅配著蜂茶來吃。
“也不是,就是……覺得他哪里怪怪的,笑起來眼睛都沒有了,怪有趣的。”
葉初不是沒接過宦,可小姑娘不知道啊,誰還專門跟講這個。葉宅那邊謝澹邊就帶了四個小侍,也就伺候他日常起居的,但大約因為四個侍年紀都不大,就算嗓音尖細一些葉初也沒覺得哪兒不對。
還有常順,常順是年后凈的,雖然沒有胡子,但形壯實,嗓音也只是稍微細了一點。
可是陳公公年凈,世宗時候就凈進宮了,就是十分典型的太監,說話嗓音和舉止都比較明顯了。葉初沒怎麼見過這種,說不出來,就覺得這個陳總管怎麼說話細聲細氣,面皮又白,笑起來像個白面饅頭擰了一堆花褶子,兩只眼睛一笑就瞇了一條。
陳連江可不知道姑娘說他“怪有趣的”,從雨前齋出來后就趕跟前幾個小侍:“去去,快去代膳房一聲,趕備膳。晚膳務必打起神來,姑娘可是頭一回吃咱們前的飯,一個個可都好好用心。要是說一句不好吃,以后只管看著宅子里帶來廚子得意,可就沒他們膳房什麼事兒了。”
一個小侍說:“剛才收到消息,常公公已經到山下了。”
“嗐,我說你個蠢,”陳連江道,“常順那小子今晚剛到,別說晚膳了,鍋他都支不起來。明兒早膳膳房也提前預備上。”
另一個侍問:“陳公公,用不用想個法子,前近伺候的都來悄悄認一認姑娘,以后姑娘就在這園子里,萬一哪個不認識,沖撞了,或者說了。”
陳連江抬起腳尖往那小侍屁上一踢:“你也是個蠢,咱們前這一塊地方,難道還有別的姑娘不?見著人就該知道了。再說陛下把前的人都放在清涼殿那邊,咱們平時也沒多機會到這邊來,你還當是整天讓你隨便來串門子呢。”
這可好,以前皇帝白天起碼大部分時間都在宮里,這回理完政事大概拔回這邊來了。
這回前倒是清閑了。
陳連江一邊涌起一危機,一邊揮揮手:“去去,他們一個個都機靈著點兒,閉了,眼睛活絡點兒,尤其后頭那邊可給我盯了,可千萬別來尋咱們的晦氣。”
馬背上趕了幾個時辰的路,葉初確實也有點倦了,喝一盞茶吃了幾口點心,便去小睡了一會兒。
晚膳前常順和春江們也趕到了,等到常順帶著車隊進了行宮,卸車搬行李忙著安頓,葉初和謝澹已經坐下用晚膳了。考慮到丫鬟們要在葉初房里整理那些行李箱子,兩人就人把晚膳擺在了前頭謝澹房里。
膳房手藝和宅子里其實差不多路數,畢竟他們宅子里的廚子也是膳房原先挑出來的。不過葉宅的廚房伺候得久了,自然就十分清楚葉初的口味,這一點膳房比不得。陳連江知道葉初吃魚蝦,吃瓜果,而皇帝吃飯不挑,于是等晚膳送上來,滿桌子都是魚蝦水產和瓜果點心。
丫鬟們剛來到,忙著分配住、收拾房間,還要做好提點管束和職責分配,四個春忙得腳不沾地,也知道兩位主子平日的習慣,便只了甜杏帶著豆沙、藕和芝麻幾個小丫鬟在跟前侍膳,四人接了膳食菜品就端進去呈上。
陳連江立在門邊盯著,總覺得這四個丫鬟伺候得太不像樣了,誰調|教的,太沒規矩了,就算剛來到行宮有些忙,可也不能這樣啊,居然連個布菜的人都沒留。
他瞅著個空擋,悄悄示意了一下甜杏問道:“你們帶了多人手來?怎麼忙這樣了,用不用咱們那邊先調幾個人過來?”
甜杏說:“不用啊,兩位主子平常用膳都不人伺候的。主子跟前不喜歡留太多人。”
陳連江問:“你們真能行?咱們也不分彼此,你們剛來這不是還沒安置好嗎,忙不過來你們就說一聲,無非是先把主子伺候好了。”
甜杏悄聲笑道:“哎呀公公您就放心吧,咱們都伺候多長時間了,不會出差錯的。”
陳連江心說,姑娘年紀小好子,是不是不太會約束下人啊,瞧把這些人慣的,把菜往上頭一端就算完事兒了,讓主子自己盛湯夾菜,這要是在前,這還不得打死算了。
飯菜送上來,謝澹和葉初便坐下來用膳,謝澹拿起勺子給葉初盛湯,葉初拿起筷子先給謝澹盤子里夾了兩只明蝦。
陳連江似乎琢磨出點味兒了,心說怪不得不要人侍膳,家底子兩口人,倆人這麼吃飯多溫馨家常,旁人在跟前就是多余。不過姑娘哎,您給陛下夾菜,您倒是把蝦子剝了殼啊。
然后他便看到謝澹拿起蝦子,練地剝了殼還蘸了姜醋,放回葉初盤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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