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毓不稍稍有些失，還以為會一起見到葉初呢。

然而謝澹選在葉宅召見他們夫妻，實際上并不是為了讓和葉初相認。作為皇帝，他要召見韓子赟當然隨時可以，可他若是一同召見下臣的妻子，就要引人關注了。再說見他們夫妻應當是家事，又不是什麼政務，便索把他們召來了這里。

看著他們夫妻兩個后退幾步，在客座側坐下，謝澹面平淡，端起茶盞撇了撇茶沫子，單刀直問道：“韓夫人可是有許多問題要問朕？”

葉毓一咬牙：“是，民婦想問，葉初……是不是我長姐的兒？”

“是，”謝澹淡然道，“是葉臻夫人的兒，當年延始帝篡位，朕蒙葉臻夫人相救，在如意小莊躲避追殺，陪著出生，后來葉夫人帶南下，兩歲半時葉夫人病逝，臨終把托付給了朕。”

“至于葉執，安安半點都不曾說謊，葉夫人當年假稱朕是遠房侄子，朕從安安小時候就一直這個名字。”

葉毓愣了愣，竟沒想到是這樣，起深施一禮道：“原來竟是這樣，多謝陛下照顧我亡姐這一骨，把養大人。民婦銘五！”

“韓夫人，朕于安安之間早已勝過脈至親，無需任何謝字，更無須你為道謝。”

葉毓心中一堵，總覺得皇帝句句話都好像在告誡什麼，一旁韓子赟卻旁觀者清一些，他家娘子一副“這是我葉家孩子”的口氣，皇帝卻分明是句句話都在宣示主權。

這怎麼剛一開始就擰上了呢！

韓子赟不心頭苦，暗暗給葉毓使了個眼，告誡且不可造次。

葉毓當然也不敢造次，恭謹地低頭道：“陛下說的是，陛下待自然是極好。只是民婦有一事不明，陛下既然早就知道是我長姐的孩子，為何而不宣，為何不早日還份？”

“然后把還回忠王府去？”謝澹依舊淡漠無波地反問道。

“陛下，忠王府那個縣主……”葉毓緩了緩說道，“我長姐只生了一個孩子，嘉儀縣主份自然是假的，恐怕是忠王府當年尋錯了人，讓鳩占鵲巢，著縣主的榮華富貴，實在可惡。陛下既然知道，為何不穿？”

“韓夫人當真以為，是郭子衿假冒忠王之，鳩占鵲巢？”謝澹淡聲說道，“郭子衿當年被尋回忠王府，也不過六歲年紀，一個六歲的稚如何假冒份，若說忠王府尋錯了人、錯認兒也就罷了，可若并非如此呢？”

韓子赟問：“陛下是說，有人拿魚目混珠，李代桃僵？”

葉毓說：“民婦聽說當年郭遇四懸賞尋找兒，會不會是的父母家人貪圖金錢富貴，拿假冒？”

謝澹道：“郭子衿六歲時被尋回忠王府，當年還是定北侯府，長相與葉夫人相似，經歷年齡對的上，上還帶著葉夫人留給兒的小金鎖做信。那只小金鎖的確是當年葉夫人專為兒定做的，還請高僧開過，希保佑兒平安長大，自從安安出生后就一直帶在安安上……”

他簡要說了下當年在江州娘拐走安安、變賣金鎖的舊事，說道：“原本應該在江州當鋪的金鎖，如何到了并州，戴在了郭子衿上，還了認祖歸宗的信？的父母家人一介鄉民，怕是沒有這能耐。且朕人查過，郭子衿當年所謂的養父母一家如今下落不明。”

葉毓一聽長姐當年曾經想要把葉初送去綏州給養，忍不住已經落下淚來。可恨造化弄人，差錯，葉初終究沒能去綏州，也終究沒能養育長姐的孩子，卻把個假貨當親外甥，這麼多年時常掛念，現在竟然才剛剛知道。

葉毓不恨得咬牙，恨不得這就去當場拆穿那假貨！

韓子赟卻已經從謝澹的話中聽出些玄機，郭子衿鳩占鵲巢這件事，不是簡單的冒認，必然是背后有人刻意而為之了。

葉毓哭過之后，拿帕子干眼淚，問道：“陛下是說，有人假造了郭子衿的份，如今不知道此人是誰，怕他躲在暗，對葉初不利？”

謝澹卻輕嗤一聲道：“朕原本也沒打算讓安安回到忠王府，只會在朕邊，誰敢對不利？但是郭子衿這件事，如果只是假冒縣主份也就罷了，可韓大人回京后應當也知道了，郭子衿中凰簽，天生命，京城婦孺皆知。忠王府背地里一步步為造勢，風頭早就蓋過了衛家和楚家，心積慮要把推上皇后之位。如今朝中贊立郭子衿為皇后的可多了去了。”

“如果郭遇不知道兒是假也就罷了，他若只是想讓自己的兒做皇后，真心疼兒，朕倒還高看他一眼。可若是，忠王府魚目混珠這件事，原本就跟郭遇有關呢？”

葉毓愣了半晌，腦子有些懵，側頭看看韓子赟。

韓子赟也一臉愣怔，遲疑著開口問道：“陛下是說，忠王知道兒是假的？這……這不可能吧，誰會把一個假兒寵這麼多年？”

“朕也希不是。”謝澹淡聲道，“若是跟郭遇有關，那恐怕就不止是李代桃僵那麼簡單了。太|祖時候，藩王謝鄒養了個假世子送到京城為質，心積慮二十年，連那假世子都蒙在鼓里，還為他在京城里應外合，意圖謀反，謝鄒興兵圍困京都，當年大周的江山險些就落到他手中了。”

所以后來太|祖、太宗兩朝致力于削藩，并定下祖制，王爺無旨不得出京，否則就是大罪。謝澹登基后封了郭遇為異姓王，高居郡王之位，謝澹沒有親兄弟，大周如今就沒有親王，郭遇這個郡王一方面極盡殊榮位極人臣，一方面也把他困在京城，限制了他的軍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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