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應了一聲。

上冥曜走進房間，在床邊坐下，溫地說：“累了吧？”

郁昭昭垂眸：“還好。”

上冥曜握住的手：“過幾天我就會安排好所有事，到時候我們就能好好休息了。”

郁昭昭默默把手出來，放在肚子上。

上冥曜也不惱，只是微笑著看著，眼神里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偏執。

上冥曜最近似乎很忙，總是早出晚歸。

郁昭昭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想。

上冥曜晚上難得準時回來了一次，兩人一起吃了晚飯。

“阿昭，我想跟你說件事。”

郁昭昭：“什麼？”

上冥曜：“我可能要出一趟門。”

郁昭昭：“出什麼事了？”

上冥曜：“生意上的事，我要去理一下。”

郁昭昭：“什麼時候？”

上冥曜：“明早。”

郁昭昭：“哦。”

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心里卻在想，或許這是一個機會。

上冥曜要出門，那別墅的防守會不會松一些？

“阿昭，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

郁昭昭敷衍地嗯了一聲，上冥曜也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說：“還有，最近晚上可能會有些冷，你記得蓋好被子。”

郁昭昭頭也不抬：“知道了。”

上冥曜頓了頓，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氣氛有些沉默。

他突然握住郁昭昭的手：“阿昭。”

他聲音很輕，郁昭昭卻聽得一清二楚：“我真的很你。”

郁昭昭心里冷笑，面上卻不顯。

看著上冥曜的眼睛。

那雙眼睛里似乎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

他依舊堅持著自己的幻想，妄想著他和郁昭昭能有一個幸福的未來。

但郁昭昭很清楚，這只是他一廂愿罷了。

他好像什麼都想好了，想帶著郁昭昭去國外，想給和孩子一個安穩的生活。

可是，這一切的前提是郁昭昭要乖乖待在他邊。

“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剛轉準備上樓，別墅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砰”的一聲槍響刺破夜空。

郁昭昭渾一僵，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幾名黑保鏢持槍沖過走廊。

其中一人滿臉污地撞開房門：“老大！有人闖進來了，正門防線撐不住！”

上冥曜瞬間起，袖中的手槍已經握在掌心。

他長臂一攬將郁昭昭護在后，聲音沉得像塊冰：“帶阿昭去地下室！”

話落就要往外沖，卻被郁昭昭死死拽住袖口。

“是警方？還是宮硯執的人？”

仰起臉，眼底亮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

窗外此起彼伏的槍響混著炸聲傳來，約還能聽見擴音的喊話。

“別。”上冥曜反手扣住的手腕。

“我說過會理好一切。”

話音未落，整面落地窗突然炸開。

碎玻璃裹挾著夜風撲進室。

郁昭昭被護在懷里滾到桌底，只聽見頭頂傳來集的子彈穿木質桌面的悶響。

子彈還在“砰砰”地往屋里。

木屑不停地往下掉。

上冥曜突然開始扯自己的領帶。

郁昭昭一愣，往后退了半步：“你想干什麼？”

男人沒回話，單手扯松領帶，利落地拉開西裝袋拉鏈。

郁昭昭這才看清，他穿著件銀灰的──

是上次刺殺時讓他撿回條命的那件防彈服。

防彈服被他三兩下下來，帶著溫的布料突然裹住肩膀。

郁昭昭下意識掙扎，后腰卻被他抵住，本彈不得。

“別。”上冥曜著氣，指尖沾著的手指扣腰間的卡扣，“穿上。”

郁昭昭盯著防彈服上還沒干的跡，嚨發。

上次行失敗，就是因為這層金屬網擋住了瞄準心臟的子彈。

此刻上冥曜把命子往上套，自己只穿著單薄襯衫。

“你瘋了？”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

男人抬頭沖笑了笑，“我說過會護著你和孩子。”

“就算要死，也得我先死。”

他明明知道的。

明明知道是臥底，也知道今天的軍警兩方發也許是因為。

可對他冷嘲熱諷，對他惡語相向，把他的赤誠和忠心摔得碎。

他還是義無反顧要給最堅的鎧甲。

窗外彈雨紛飛，他滿污，額角還掛了彩，可眼神卻出奇地堅定，像是篤定了不會離開。

他把護在下，頭也不回地朝外面連開三槍。

郁昭昭被槍聲震得耳鳴，蜷在他下，渾發冷。

“上冥曜！你已經被包圍了！”

擴音的聲音穿炸開的窗戶，在別墅嗡嗡回響，“國際刑警組織、第三軍區特別行隊已封鎖整片區域！立刻釋放人質，繳械投降！”

上冥曜靠在桌邊，襯衫被浸，手槍也快卡殼了。他咬住，緩緩探出半個腦袋，沖外面厲聲喊：“人質在我手上，進來一個我殺一個！”

郁昭昭拽住他的：“上冥曜，你瘋了嗎？”

他回頭沖笑了笑，揮手把重新按回桌底：“阿昭，乖，躲好。”

擴音再次響起：“上冥曜！放下武！”

“你的所有財產已經被凍結，你的所有碼頭和倉庫已經被查封，你的所有產業鏈已經切斷，你無路可逃！”

“你的手下全都已經歸案，我們承諾，只要你不傷害人質，你不會被當場擊斃。你還有最后的機會。”

子彈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過破碎的窗玻璃，郁昭昭看見院墻外架著一排狙擊槍，紅藍警燈在雨幕里瘋狂閃爍。

幾個戴著防毒面的特警正用撞門錘撞擊正門。

“砰、砰”的悶響震得地板都在發抖。

上冥曜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煙霧彈，用牙齒咬開保險栓，猛地朝門口扔出去。

煙霧彈落地的一瞬間，屋頓時被濃霧籠罩。

他拽住郁昭昭的手腕：“走！”

郁昭昭被他拽著踉蹌地往外跑，邊跑邊咳嗽。

一手捂，一手攥著他的手，生怕一不留神就被甩開。

兩人在煙霧里跌跌撞撞地跑。

墻上的掛鐘突然開始報時，鐺鐺地敲了十二下。

時間正好走到午夜十二點。

“上冥曜，對不起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肘擊奪過了他手里的槍。

他教會的槍法，最終卻被抵在他的口。

上冥曜瞳孔一，下意識要后退，卻被猛地往前一推。

槍口死死抵住膛。

用盡全力，用盡了這幾個月來所有的憤怒、痛苦、絕。

上冥曜怔怔地低下頭，看著黑的槍口。

郁昭昭咬著牙，手指扣在扳機上。

終于有機會了。

他安靜地站在煙霧里，就像那天在余暉中與宮硯執對峙時一樣。

拔，背脊筆，平靜得可怕。

郁昭昭的食指搭在扳機上。

只差那麼一點點。

只要再扣那麼一點點。

一切就都結束了。

“啪嗒、啪嗒、啪嗒……”

雨水落在屋頂、落在地面、落在破碎的窗戶上。

一下又一下。

“阿昭……孩子……”

“我們什麼都沒發生過，孩子不是你的。”

他愣了愣。

明明知道不可能真正屬于自己。

明明知道的心永遠屬于宮硯執。

明明知道是臥底。

可他還是心存僥幸。

“為什麼？”

“阿昭，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你猶豫了，是因為……”

話還未說完，就已經被郁昭昭打斷。

“因為你害的人太多，我沒權利讓你死得這麼輕松。”

“法律會給你最公正的審判。”

上冥曜緩緩抬起頭，煙霧漸漸散去。

他的表在郁昭昭眼中逐漸變得清晰。

“那麼你呢？”

“阿昭──”

“我害過你嗎？”

他似乎想出手，一下的臉頰。

郁昭昭后退一步，指尖扣住扳機：“你還記得你給我說過你毒死的那個臥底嗎？”

上冥曜啞然。

“那是我父親。”

“我的親生父親。”

“是你親手用假藥殺了他。”

這句話說得平靜，上冥曜卻仿佛被狠狠地打了一拳，臉慘白。

……

上冥曜行刑的時候，郁昭昭正在宣誓。

授勛儀式在華國總部舉行。

“鑒于前高級督察郁于歡先生和尚士為打擊國犯罪的卓越貢獻，及其郁昭昭同志在此次行中展現的忠誠與勇氣。”

“現決定將郁于歡先生生前使用的警號000722正式授予其郁昭昭同志繼承。”

抬手宣誓：

“我宣誓，遵守國際刑警組織章程，堅守中立，協同各國同仁打擊國犯罪，以專業與誠信履行職責，守護法治與安全。”

“四海之，罪犯無家。”

“宣誓人，郁昭昭。”

最后六個字落下時，窗外的正越過窗戶，落在前的警號上。

同一時刻，東南亞某國的刑場里，一聲槍響刺破長空。

郁昭昭著前方墻上的組織憲章，忽然懂了父親給取名昭昭的意義。

比更耀眼。

比更明。

生活當然不會一帆風順。

它會轉彎，然后圓滿。

不必藏在暗，不必躲在影，正義永遠站在里。

像這枚警號一樣。

只要還在跳，就永遠朝著罪惡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