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已經讓趙晏蒙蔽了雙眼。
司天月也看出來了。
冰冷艷麗的面容,怒火緩緩平靜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更為深黑的寒意。
“百人團也訓練得差不多了,沒有你的指揮,照樣能為北梁做事。”
說罷,司天月轉過,吩咐道:“蒙綏,殺了他。”
蒙綏從暗里走出,一步猛地邁,雙手扣住趙晏的胳膊。
趙晏忽而反手抵擋,兩人拳腳手,打的有來有回。
“砰”的一聲,趙晏抬腳將蒙綏踢去池子里。
嘩啦的靜傳來,司天月微微皺眉。
“趙晏,你膽敢反抗,你可知,本宮想要你的賤命,隨時可以下令。”
趙晏跪地,微微拱手:“大公主,請再給卑職一次機會,這次卑職定然不會心慈手。”
司天月不看他,語氣冰冷:“本宮不可能再相信你了,你的妹妹趙曦,就是一個十足的蠢貨,依靠你們兄妹倆,北梁這輩子都別想贏許靖央。”
“就是你們兩個的克星!”司天月重重地說。
趙晏眼底閃過一兇狠的。
“卑職發誓,會斬下的人頭,給北梁解恨。”
“你若做不到怎麼辦?”
“寧愿一死!”趙晏擲地有聲。
司天月冷笑:“口說無憑。”
下一瞬,住趙晏下頜,塞了枚凄苦的藥丸進來。
趙晏被迫吞了,捂著頭咳嗽。
司天月眸冰冷地說:“這是北梁宮廷藥萬毒催,劇毒無比,一個月你如果沒有做到,就得不到解藥,等著死吧。”
趙晏息片刻,眸猩紅:“卑職領旨,請大公主放心,此次必定不讓您失!”
司天月轉離去。
夜漆黑,風聲呼嘯。
白猴關為了燕軍的駐扎地。
許靖央休息的大營,就在山坡上,能俯瞰地形。
此時,正微微撐著頭,靠著桌子假寐。
不知為何,夢到了剛從軍的時候。
那個時候相較于其他人,顯得很瘦弱,所以一路被各個兵營嫌棄,最后去了后備營洗裳做雜役兵。
一個寒冷的冬夜,只有還在洗裳。
直至有過幾面之緣的趙晏,突然闖到后營找。
“你怎麼還在這兒洗服,快走,西越的大軍來突襲了,大將都帶著人從后路走了!”
許靖央一驚,剛站起來,就被趙晏拉著跑走。
兩人靠著鉆狗,才躲避了西越將士的清掃。
許靖央跟在趙晏后面,在山上狂奔,幾次不小心被絆倒,趙晏都將扶了起來。
就這樣,兩個人不知跑了多久,看到將亮的天,才停下來大口息。
許靖央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謝謝,可我不認識你,你為什麼幫我?”
趙晏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聞言,含笑看了一眼。
“你每次把我的服洗得很干凈,我上次給過你兩個野果子,你忘了?”
許靖央確實不記得,每次都埋頭做自己手上的事。
因著扮男裝,也不敢跟別人多流,只怕被發現。
“好在我逃的時候,從后營的方向走看見了你,若不然,你就死在西越人的手中了。”趙晏說著,站起出手,“我趙晏,是丙子營的弓箭手,你呢?”
“我,”許靖央頓了下,“許靖寒,是雜役兵。”
兩人握手,趙晏俊秀的面容,笑得開懷。
“上次全軍比武,我看見你拳腳手不錯,只是有些瘦弱,許老弟,你以后一定會前途無量的。”
許靖央在此時睜開了眼。
夢中的記憶,如水般褪去。
眸中倒映著滿室暖輝,卻十足冰冷。
在許靖央的眼里,趙晏沒有從背后砍那兩刀之前,都一直以為趙晏是個聰慧開朗的君子。
他細心認真,看著笑的時候,充滿哥哥般的包容。
許靖央曾經真的將他當做生死之。
這個人為什麼會叛國?變得面目全非?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肯定會疑。
但是許靖央重活一世,不會再去追問人心為何如此善變。
親人尚且都靠不住,何況朋友。
許靖央走到窗口邊,朝外看去。
將近黎明前的夜最為黑暗,整個白猴關大營亮著星星點點的。
巡邏的將士舉著的火把,像一簇簇火龍,經過營里。
白猴關此戰贏得輕松,自然應該也讓趙晏惹惱了北梁人。
他們會不會再信任趙晏還是其次,許靖央下一步是要將他引出來,直接殺了,再揭穿趙曦的叛國事實。
當年的恩怨,也該有個結果。
大營里的練武場。
趙曦一個人對著木樁打拳發泄。
平時這里不讓進,好不容易等到夜里,才能好好地釋放抑的心。
許靖央憑什麼又贏了!還贏得如此輕松簡單!
將錯誤的消息告訴了哥哥趙晏,還不知道趙晏會面臨怎樣的罰。
一想到今天,全軍高呼大將軍威武,趙曦的心口就像是堵著淤,氣不順!
這麼想著,拳頭自然就更加用力了。
被許靖央砍斷手筋的右手使不上力氣,就被發泄似的拍打在木樁上。
突然!腰間傳來一陣悉的刺痛。
作一僵,整個人頓時彈不得。
完了,腰傷好像復發了。
試著挪,卻發現更疼!
沒走兩步,就直直栽倒在冰冷的泥地上。
寒意過單薄的衫滲,卻連翻都做不到。
“來人……”虛弱地呼救,聲音在空曠的練武場上顯得極其弱小。
夜深沉,巡邏的士兵早已走過這一帶。
任憑如何提高聲音,回應的只有呼嘯的寒風。
劇痛一陣陣襲來,趙曦額上冒出冷汗。
試圖用手撐地,卻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
淚水不由自主地落。
又狠狠責怪起威國公來,如果不是他打傷了的腰,不至于這麼狼狽!
不久之后。
許靖央打下白猴關的消息,傳回了京城。
纏綿病榻已久的皇上,大喜過,當日便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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