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孟笙失眠了，輾轉反側到三點多才半夢半醒的睡著。

很快意識就沉了夢境中。

又夢到了許黎，還是和上回在車里眼睜睜看著前面那輛大貨車迎面撞過來的畫面。

不論怎麼吶喊呼救都改變不了這個已經發生過的事實，畫面一轉，是在殯儀館里，獨自跪在母親的靈柩前，眼淚也留不下來，只怔愣地著許黎的像。

后來孟承禮和孟識許，以及秋意和商泊禹都來勸過，可仍舊不為所，最后是撐不住直接暈倒在了靈柩前。

連母親最后一面都沒見到，這讓怎麼不憾呢？又怎麼不會崩潰和絕呢？

沒有在夢里掙扎和痛哭，意識很快就清醒過來了。

映眼簾的便是一片漆黑，下意識往旁邊了下。

可手剛過去就回過神了。

裴綏不在。

恍然想起來，昨晚他們吵架了。

因為寧微微的事。

發了會呆，好一會才嘲諷地扯了扯角，習慣還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明明在一起也沒多久，在心里充滿不安的從夢里醒來時，竟然會下意識的想要窩在他懷里，快速汲取那份令心安的悉溫度和雪松木香氣。

如果，以后會失去這份令心安的溫度和懷抱呢？

哦，也沒關系。

不是一直都在失去嗎？

親人，，友。

哪一樣沒失去過呢？

也總該習慣的才對。

想到這里，汲口氣，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拋開腦海里那些紛的雜念，將燈打開，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發現現在六點都不到。

算起來，也不過才睡了兩個小時的樣子。

但現在卻了無睡意了。

想著明天上午十點半的飛機，也沒在床上浪費時間了，掀開被子去帽間把行李箱整理了一下。

等整理完畢，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已經快到七點了。

再過兩個多小時，就該出發去機場了。

這里去機場，大概有個半個小時左右的車程，但八九點正好是早高峰，誰也說不好會在路上耽擱多久，最保險就是早點出發。

腦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裴綏。

那裴綏他還去嗎？

孟笙下意識拿起手機，可剛打開和裴綏的聊天對話框，忽然就抿陷了沉思中。

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麼，裴綏作為館的代理律師，這種國際上的合作談判肯定是不了他的。

也相信裴綏的專業度，不會因為昨晚的事左右了自己最專業的判斷。

但現在要不要給他發個消息，問他還去不去？這樣豈不是會增加矛盾。

現在的，真的比一團麻繩還擰，又覺得是自己想當然了，又覺得自己不過是實事求是，不應該想那麼多。

實在太矯了，這不是

可除了這個，又能發什麼？

關于昨晚的事，其實也不知道還能怎麼去說。

而也愿意為自己欺騙他瞞他的事道歉，可道歉的話，他又不愿意聽。

正想得出神，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道輸碼的滴滴聲。

一愣，心跳猝不及防了兩拍。

一雙沉靜無波的杏眸里略過一期待。

事實也沒讓失。

確實是裴綏。

他手里拎著兩個飯盒，并沒有行李箱，上得倒是蠻休閑的。

裴綏的視線落在手上的咖啡杯上，又慢慢移，落在的臉上。

兩人就這麼隔著數米的距離遙遙相著，最終還是裴綏率先收回了目，抬走到餐桌旁，將盒子拿出來，也沒吭聲。

空氣里不由彌漫起一比昨晚還要尷尬的小小氣泡，在周圍輕輕浮著，時不時會“啵”地一聲，如秒鐘在緩慢轉。

等他把幾個保鮮盒都擺放好打開后，孟笙抿抿，邁步過去，一抬眼就看見了他眼下的烏青。

“昨晚……沒睡好？黑眼圈這麼重。”

裴綏手上的作頓了一秒，微微側頭，悠悠看一眼，淡淡“嗯”了聲，繼續作。

他昨晚其實是一晚上沒睡。

本睡不著。

這大概也是他三十一年以來，真正領會到徹夜難眠的滋味。

五點多的時候他就干脆起來做早餐了。

至于要去東京的行李，昨晚上去他沖了個澡，在書房待了半個多小時就去收拾了。

察覺到他的冷淡，一時沒說話，只是將自己剛手沖出來的咖啡推到他面前，轉回廚房給自己打了杯果。

等出來時，裴綏已經坐在餐桌旁等了。

兩人坐在同一張飯桌上，氣氛卻沒有希那麼和諧溫馨，反倒有些凝重。

兩三分鐘后，還是孟笙主打破了這份寂靜，“這次要去東京這麼多天，司司你準備怎麼辦？就放家里嗎？”

裴綏再次抬頭看，“和聶函代過了，每天下班他會過來一趟。”

“嗯，那就好。”

孟笙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氣。

至他現在愿意和一塊去東京的。

應下這句后，兩人的話題就斷了，再次讓餐廳陷了尷尬的氛圍中。

可兩人依舊沒有再吭聲，安安靜靜的把早餐吃完，就幫他把桌子和碗都收拾干凈。

掛在墻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七點四十了。

孟笙覺得還有點時間，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了。

正所謂禮越辯越明，理越說越清。

瞬間就將三四十分鐘前心里存在的顧慮全都拋諸腦后了。

不喜歡這種冷戰模式。

即便又激化了矛盾又如何呢？總比兩個人都當一天默不作聲的苦瓜要強吧？

而且，也需要知道他的想法，不論是對寧微微那件事，還是將寧微微送進神病院的事。

總該聽到一個答案。

不論好壞。

飛快地做完心里建設后，很干脆的長一邁，橫在他面前，抬起一雙致好看的眉眼著他，“裴綏，我們繼續聊聊昨晚的事吧。”

裴綏停下步子，微垂著眼瞼看著，片刻才道，“好。”

昨晚之所以沒睡著，其實就是被理智害的。

理智告訴他，那會的孟笙緒不對，不適合繼續談，不然會徹底崩盤，他也怕自己兜不住底，怕和孟笙吵一架后就徹底沒了未來。

所以昨晚他在一邊理智的勸說自己，一邊又期待著孟笙會上樓，或者發個微信的，打個電話和他說上幾句話。

至能平他心里那不甘。

孟笙著他，囁喏了下，“你現在還在生氣嗎？”

裴綏都要被這句話給氣笑了，“你指我自洽和解？”

“不是……”孟笙頓了幾秒，“是你昨晚自己說要冷靜冷靜的。”

“嗯，所以，你現在冷靜了嗎？”

他發現了，這人一點也不會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