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下午，在一可以遠眺連綿青山和古樸城廓的天茶座，談溪云替黛點好喜歡的抹茶拿鐵和點心后，看了一眼手機。

“時間快到了。”他放下手機，對黛說，“黛黛，我約了江亦過來聊聊，你先坐一會兒？老公很快過來。”

黛有些意外，但很快明白過來，“好。”

不多時，江亦的影出現在茶座口。

他依舊風度翩翩，只是眉宇間比往日多了幾分疲倦與警惕。

談溪云起迎接：“江，這邊。”

黛想跟著起，談溪云輕輕按下的肩膀：“我們男人間聊幾句，你安心吃你的點心。”

他語氣溫潤，在黛邊落下一個安的吻，“乖。”

黛眨了眨眼，順從地坐下了。

談溪云引著江亦，走到不遠臨著欄桿的觀景平臺，這里能清晰地看到黛，但談話聲不會被聽見。

“談總。”江亦率先開口，語氣一如既往的平和，“找我有事？”

談溪云轉過，面對著他，神是商場上一貫的冷靜自持，但眼神里多了幾分真誠：“這次的事，多謝你。在現場，護住了。”

江亦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笑：“談總言重了，當時那種況，任何有擔當的男人都會那麼做。更何況，小黛是我的……‘朋友’。”

最后一個詞，江亦說得很艱難。

男人的直覺讓談溪云清楚地知到，江亦還沒放下黛。

不過和傅聞州不同，江亦雖然也是敵，但他是君子。

“我知道。”他目銳利地看著江亦，“但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那種況下保持冷靜，并且全心全意地保護。”

“我是老公，這些事本來該我來做，但恰恰因為我是老公，所以很多事，不希我做。”

談溪云幾不可查地低嘆了一聲，“你應該知道，黛黛是一個很要強的人，不想讓人家覺得事事都依靠我，所以有的時候，會天然地對我豎起屏障。”

“從不讓我過多地參與到的事里去。尤其是到的事業。”

婚后不久，談溪云不是沒嘗試過用自己的人脈給黛喂資源，但黛都一一拒絕了。

哪怕再想沖擊海外市場和電影市場，都選擇靠自己往上爬。

“我幫聯系過一家海外知名影視公司的老總，想量為打造一部好萊塢大電影，卻轉頭接了這部合拍片的小角。”

“有時候我欣賞的傲氣，有時候也恨的傲氣。”

“明明可以更多地依賴我的。”

江亦同，“是啊，有時候就是這麼軸，領地意識很強，不允許任何人越界，哪怕是的人和的人。”

“可沒有人是完的，不是嗎？正是因為優缺點那麼明顯，所以我們才。”

江亦用了“我們”。

談溪云瞳孔驚詫地一下，但很快恢復如常，“這份，我記下了。”

“我很激你為做的一切，但我也希，我們今后的目標依然一致，只盼好。”

談溪云低頭看了眼無名指上的婚戒，眉眼不自地然和了幾分，“朋友和老公的界限向來分明，你只是的朋友，那麼黛黛在這部作品里給你遭的經紀損失，理應由我一力承擔。”

“過后我會讓助理轉賬給你，你不要推辭。”

江亦聽出了談溪云話語深的警告。

他迎上談溪云的目，笑容不變，眼神卻同樣認真：“談總放心。我江亦做事，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我和小黛，永遠都是‘朋友’。”

“當然，除非你辜負。”

“也請談總記住，有一個人，一直在伺機而。”

兩個同樣出的男人對視著，空氣中似有無形的鋒，但最終化為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記住了。”談溪云角微勾，出手，“再次向你表示謝。”

江亦看了一眼不遠正小口吃著點心、偶爾好奇地向這邊的黛，手與談溪云握：“不客氣。”

夕的余暉將兩人的影拉長，遠的山巒廓溫。

談溪云回到黛邊，極其自然地拿起喝過的杯子，嘗了一口的抹茶拿鐵。

“聊完了？”黛問。

“嗯。”談溪云放下杯子，看著，“聊得很好。”

他手，輕輕握住了放在桌下的手。

黛沒有掙。

遠，江亦看著那兩人在落日余暉中并肩而坐的剪影，微微笑了笑，轉悄然離開。

臨出發前，楊蕾總是反復想起黛跟說的話，最終還是決定，去見見父親一面。

站在那扇悉的黑漆木門外，楊蕾躊躇了許久。

這幾天不斷靠酒麻痹自己，然而酒醒后的頭痛，卻提醒有不得不要面對現實。

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悉的苔蘚與焚香氣味，仿佛瞬間將拉回了遙遠的年。

最終沒有用特定的節奏叩門，只是抬手，有些生地按了按門旁一個極不顯眼的門鈴按鈕。

管家開門看到訪客是楊蕾時，眼眸中極快地掠過一訝異，隨即驚喜地把往里面請。

“大小姐，您回來了，主人他在庭院，知道您過來，他一定很高興！”

楊蕾抿了抿，沒有糾正他的稱呼。

庭院依舊，枯山水在白月下泛著清冷的澤，更添幾分寂寥。

沒有走向茶室，而是循著記憶，繞過主屋，走向后院。

后院比前庭更為開闊，栽種著幾株姿態遒勁的古松，樹下設有一套石桌石凳。

一個清瘦拔的影，正背對著，獨自坐在石凳上，仰頭著剛剛顯的星子。

他穿著簡單的和服，了些許白日里的威嚴，多了幾分暮年人的孤寂。

楊蕾的腳步在口停住。

管家早已無聲退下，將空間完全留給了這對父。

山田龍一似乎并未察覺楊蕾的到來，依舊維持著仰的姿勢。

晚風拂過，帶來松針沙沙的輕響。

楊蕾看著父親的背影，嚨有些發。

那些積多年的怨懟、疏離、以及連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思念，在這一刻洶涌而來，讓幾乎想要轉逃走。

但最終還是強迫自己，向前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