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蕾的聲音低了下去，面疲憊與悲傷。

“我答應了。所以我恨他，不是恨他不我，是恨他明明有選擇，卻永遠把他的權力、他的組織放在我們前面。”

“恨他所謂的，給我和我媽帶來的只有傷害和恐懼。”

說完這些，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重新靠回椅背。

黛總算理解了，為什麼楊蕾明明那麼想念父親，卻很來往的原因。

看著楊蕾微微抖的肩膀，忍不住出手，輕輕握住冰涼的手指，算是一種無聲的安。

車子平穩地行駛，向著他們下榻的酒店駛去。

黛和江亦先行下車，楊蕾以需要理后續事宜為由，沒有一同上去，只是叮囑黛好好休息，明天再商量回國行程。

回到房間，黛疲憊地了眉心。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無論是松本的瘋狂，山田原一的殺伐果斷，還是楊蕾背后那令人震驚的份與過往，都讓心緒難平。

就在準備洗漱時，房門被輕輕叩響。

這麼晚了會是誰？

黛警惕地過貓眼向外去，卻驚訝地看到山田原一那位一不茍的管家正安靜地站在門外，旁并無他人。

遲疑地打開門。

管家深深鞠躬，語氣一如既往地恭敬：“小姐，深夜打擾，萬分抱歉。主人想請您移步一敘，就在酒店頂樓的會客室，不會耽擱您太多時間。”

黛微微蹙眉，山田原一剛見過他們，此刻又單獨相邀，實在有點奇怪。

略作思忖，點頭應允：“請稍等，我換件服。”

頂樓已被清場，只有山田原一獨自坐在窗邊，著窗外京都的璀璨夜景，著一燃了三分之一的雪茄。

“伯父。”黛輕聲問候。

山田原一回過神，示意坐下，“丫頭，這麼晚還請你過來，是我冒昧了。”

“您太客氣了。”黛拉開椅子坐下。

山田原一沉默了片刻，昏黃的燈映照著他愈發清晰的皺紋。

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小蕾……還是不肯原諒我，是嗎？”

黛沒有立刻回答，想起楊蕾在車上的那番話，心中了然。

這位叱咤風云的老人，終究也只是一個兒諒解的父親。

“蕾姐……心里很苦。”黛斟酌著用詞，“那些過去，對和伯母造的傷害太深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山田原一的目痛楚而復雜，“是我對不起們母。這些年，我無數次想過放下一切去找，可山口這艘船，一旦踏上，就不是想下就能下的。太多的牽扯，太多的不由己……”

他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臉泛起不正常的紅，好一會兒才平復。

他拿出隨的手帕了角，黛眼尖地注意到那純白手帕上似乎沾染了一抹極淡的殷紅。

山田原一將手帕收起，看向黛，目真誠地請求：“丫頭，我的……其實出了些問題，醫生說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沒別的奢，只希在閉眼之前，能和小蕾好好說幾句話，能聽到再我一聲‘爸爸’……”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我看得出來，小蕾很信任你。你離開之前，能不能……幫幫我？幫我勸勸？至……讓我有機會彌補一點點……”

這位曾經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老人，此刻卸下了所有威嚴，只是一個被病痛折磨、親的普通父親。

黛看著他眼中那份悲傷與期盼，心中五味雜陳，最終輕輕點了點頭：“伯父，我會盡力試試。但最終的決定權，在蕾姐自己手里。”

山田原一眼中閃過一亮，連連點頭：“足夠了，謝謝你，丫頭。”

離開頂樓，黛心沉重。

這份托付，沒那麼容易完。

楊蕾的格了解，這些年獨立自主，一個人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是靠氣的格和實力為殺出一條路，靠的就是那子不服輸的倔勁和不服輸的勇氣。

黛正準備去找楊蕾，手機響起，是談溪云。

“黛黛，”他的聲音過聽筒傳來，帶著令人安心的沉穩，“我跟你說件事，你別生氣。”

黛表嚴肅起來，“你干什麼壞事了？你不會是出軌了吧？”

談溪云一噎，“沒有沒有，你胡思路想什麼？我好不容易把你娶回家，怎麼可能出軌？”

“那你還做了什麼會惹我生氣的事？”

談溪云猶豫了幾秒，支吾地開口，“我在機場了，聽楊蕾說，你那邊已經搞定了，我想來接你回家。”

黛的心落回了實，只覺得好氣又好笑，“行吧行吧，你來吧。”

黛掛斷電話，心里因為談溪云對的子阿姨而泛起一甜意，但很快又想起山田先生的囑托。

深吸一口氣，走向楊蕾的房間。

敲開門，楊蕾似乎剛洗完澡，頭發還漉漉的，穿著舒適的睡，一遍遍地核對唐黎接下來的通告。

“蕾姐，聊聊？”黛猶豫地開口，走到沙發旁坐下，“蕾姐，剛才，你父親找我聊了聊。”

楊蕾拭頭發的作頓了一下，隨即又繼續，語氣聽不出緒：“他找你干什麼？讓你當說客？”

黛斟酌著用詞，“他其實很想你。而且，他的，好像出了很嚴重的問題。蕾姐，他說……醫生診斷，他可能時間不多了。”

楊蕾頭發的作徹底停住了。

巾從手中落，掉在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房間里只剩下空調運行的微弱聲響。

黛不知道在想什麼，只知道臉慘白，剛要開口，臉上已經有了一嘲諷但心酸的笑意：“時間不多了？”

“呵，他又想用什麼苦計？當年我媽病重的時候，他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呢？結果仇家找上門，他人在哪里？他在理他的‘幫務’！等他趕到醫院的時候，我媽已經……”

的話沒能說完，聲音戛然而止，眼圈卻不控制地紅了。

猛地轉過去，不想讓黛看到自己的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