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上，孩和男孩一前一后，往一樓走。

快到一樓時，走在后面的男孩突然開口，很小的聲音，“剛剛在夫人面前，你為什麼要說那些話？你......很了解夫人？”

兩人雖不在一個福利院長大，但在來這里之前，有共同生活悉過一段時間，在齊誠印象中，連思思一直表現得恰到好的安靜靦腆，不說話，但剛剛在夫人面前，可是一反常態的話多熱，甚至是......甜。

這和他印象中的連思思，很不一樣。

確切說，從今天被郎先生帶過來，進到書房面對孟先生時，連思思就表現得和以往很不一樣了，但在書房時還算克制。

可在夫人面前，

卻過于熱且大膽，話里話外還利用世在......扮可憐。

孩聽出了他話語里的質問，邁向下一個臺階的步子停下，一手按在扶手上，側轉，微抬頭看著后的男孩，臉上早已沒了在夫人面前時的可笑容，變得平靜冷淡，聲音也不再甜。

平靜反問：“那些話，你難道沒有說？”

那些扮可憐的話。

男孩一時著惱，語氣僵道：“那是因為你先說了！”他如果不跟著說，豈不是又被比下去了？

“所以，”孩歪頭，“學人？”

“你！”

齊誠心更是惱怒，臉也漲得通紅，剛要反駁，卻被孩打斷，“隨便你怎麼學，我不在意，反正你也只能學個四不像，這方面你永遠比不過我。”

“我......”

“總之，”孩一雙淺棕宛若琥珀的眼眸泛著冷，“夫人和小爺之間的事，不是你能解決的，希你能明白。”

話語里的意思顯而易見，是想讓齊誠知難而退，讓他自愿退出小爺‘伴讀’的競爭。

男孩不服氣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連思思盯著他看了一會，淡淡道：“因為......你太笨了。”

說完，不管男孩臉上那一瞬怒漲的豬肝，孩已經驕傲轉，步伐輕快穩當，施施然下了樓，轉去會客廳了。

想到樓下還有客人，齊誠到底沒發作，憋著火追了上去。

......

二樓，臥室。

“你說什麼？拜師？”睡了一中午，掀開被子打算下床的蘇云眠，聽到裴雪的話，一時頓住，很是詫異地反問。

真沒想到裴雪竟是為這個來。

裴雪語氣坦然地重復：

“你沒聽錯，我想讓星文做你的學生，不是普通意義的師生，而是傳統意義上需要行拜師禮的正式師生關系。”

蘇云眠表嚴肅，沒什麼神采的眼眸朝裴雪發出聲音的方向落了過去，語氣加重了些許：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當然。”裴雪語帶笑意，“責任？綁定？意味著，從此以后，不管你的眼睛好與壞，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是他的師父、老師，他將學習承載你的知識思想意志，并為你的余生負起責任......反之亦然，你也要為他的人生付起一定責任。”

蘇云眠不贊同道：

“不是這樣，行了拜師禮，應該是老師要負很大責任，老師走過的路和擁有的知識只能做參考方向，而不是一種必須的負擔，學生應該有學生自己的路......”

裴雪笑意加深：

“你真的很適合當老師。

“我聽說你最近正讓人找適合的行人選，是有收徒這個想法吧，為什麼不考慮星文？藝這行從小抓起最合適吧，你之前也承認過，星文這方面很有天賦，他還那麼喜歡你。

“當然，我也有私心。

“天天聽他媽媽媽媽的喊，我難道不生氣嗎？拜了師，就有很合理的理由讓他改口你老師師父都行，而不是一天天地認不清自己媽是誰。”

呃......蘇云眠剛張開的瞬間閉，頗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懂這種覺。

哪個當媽的愿意自家娃追著別家跑，一個勁地喊別人媽媽，但關鍵是說過很多次，也主避開了，卻還是沒能讓裴星文改掉這口癖。

搞得每次裴雪在面前提這個，自己都不好說什麼。

拜師是個好主意啊。

而且，之前不是沒考慮過，畢竟星文天賦是真的好，但那也是在眼睛完好之前的想法，如今看都看不見，這怎麼教？

對于的顧慮，裴雪倒不覺得有什麼，不甚在意道：“我會用裴家的資源找醫生，如果你想的話。當然，就算你的眼睛真好不了，也沒關系，我裴家還不至于連自家孩子的一個師父都養不起的地步，你大可放心。”

說到這，語氣陡然輕快起來，帶了些惡劣的味道，“我之前就說過，你愿意的話，隨時可以跟我回家，把裴家當自己家，畢竟我孩子都不把你當外人，不是嗎？”

最后一句大可不必提，我也真不用你裴家養......蘇云眠心塞地想。

不過，說來也有意思。

這裴家姐弟倆，弟弟裴楠之前總想讓當裴星文的干媽，還是分裴氏份的那種關系，如今這裴雪也是，一個勁想讓孩子拜為師......一個兩個總想把往裴家拉，從這方面來看......真不愧是姐弟倆。

要知道，傳統意義上的拜師，并不是學校的那種以雇傭關系為責任的老師，而是真正的超越緣意義的師徒關系。

師與徒，承載的是思想意志的傳承。

如果說緣關系，是因為脈的相連的話；那麼這種正式的師徒關系，就是思想與意志的傳承與銘記，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要比緣更深刻更有重量。

是真正的師如親父母，徒如親子，是要背責的。

互相都要背責。

這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事。

而且，能讓星文改口不再喊媽媽真的很有力；也是真的喜歡星文，這孩子畢竟陪伴藉了自己頗為灰暗低落的那段時，于而言是難得的純粹好，不摻雜利用和傷害，那孩子對的依賴和喜歡，自始至終都是純粹的。

至于眼睛的問題，蘇云眠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并不是問題。

盤坐在床上，棉質睡，思量了好一會，才開口：“星文怎麼想？”

“他不可能不同意。”裴雪很是肯定。

但見蘇云眠皺起眉，裴雪還是補充了一句：“好了好了，我等下去喊他上來，你自己問他，讓他自己決定，尊重他的意愿，行了吧？”

蘇云眠深吸氣，保持著語氣平靜，“至于醫生，不用幫我找。”

“哦？”

裴雪眉微抬，目隨意在蘇云眠那雙沒什麼神采卻依舊漂亮的眸子上輕輕掃過，輕笑道：“行，明白了，那我就隨便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