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戴宏深巍巍問了一個可笑的問題:“警察同志,你說我,我要是看見有人殺人,他威脅我,如果說出去就殺了我,所以我沒敢說,那我犯法嗎?”
這問題問的,簡直是已經明明白。
郗曾琪冷靜的問:“你看見誰,殺了誰?”
戴宏深眼中盡是恐怖的神,定定的看著郗曾琪,微微抖。
郗曾琪不說話,就這麼耐心的等著他。
終于,戴宏深緩緩說:“這五萬塊錢,是居同給我的。”
戴宏深沒有殺害居同和鈕嘉淑,但是,他知道鈕嘉淑是怎麼死的。
戴宏深說:“是居同殺了嘉淑。”
鈕嘉淑嫁過來后,雖然很快就生了兒子,但是和家里的關系并不好。和戴宏深也沒有多話說,很寂寞,有時候,會一個人去海邊轉轉。
這一天,便一個人去了海邊,那時候已經是傍晚。
本來戴宏深是不管他的,你說他木訥也好,冷漠也好,老實也好,反正他不會關心人。鈕嘉淑遠嫁,也沒有娘家人可以撐腰。有什麼不順心的,他不會溫的問一句,你怎麼了,而是不耐煩的看一眼,罵一句。
“天天板著個臉跟家里人死了似的,給誰看呢。我們家出了五萬彩禮買你,不是天天看板著臉的。”
鈕嘉淑年紀輕輕,就在這樣的生活中,越來越低沉。
那一日,鈕嘉淑心不好,去海邊轉轉,坐在沙灘上發呆,不知不覺,天就黑了。
不想回去,回去就會面對戴宏深板著的臉,婆婆無休止的嘮叨,孩子的哭,所以想多坐一會兒。
那一天,見了居同,走到了人生盡頭。
本沒有什麼一見鐘的私奔,那日居同喝了酒,路過沙灘的時候看見了鈕嘉淑。鈕嘉淑長的漂亮的,皮白,在這個地方穿的也。
見四下無人,居同便起了歹意。
開始可能只想占點便宜,但這種事是剎不住的,他將鈕嘉淑拖到暗,鈕嘉淑掙扎不止,他用扼住的脖子,很快,就沒了生息。
這些暫時都是眾人的推測,戴宏深知道的,從這一刻開始。
平時,鈕嘉淑出去待著,戴宏深是絕對不會多問一聲的,出去找也不可能。但是那一天,孩子哭著喊著要媽,鈕嘉淑又沒帶手機,所以破天荒的,他去找鈕嘉淑了。
而且找到了。
只是他找到鈕嘉淑的時候,鈕嘉淑已經死在了居同的手上。
雖然居同高壯,但是戴宏深也不差,真打起來不好說誰贏誰輸。
戴宏深一見這立刻就瘋了,他先沖了上去一拳打倒居同,確定鈕嘉淑死亡后,就要報警。
居同開始要跑,但是跑了兩步之后察覺不對勁。
他跑了有什麼用,戴宏深已經見過他了,認出他了。
雖然他們以前沒有來往過,但住在隔壁,不出名字也知道個大概。
只要戴宏深報警,就一定能找到他。
戴宏深說著那日的事,后悔道:“后來,他給我五萬塊錢,讓我不要報警。”
“你答應了?”
戴宏深艱難的點了點頭:“我想著,人都已經死了。如果我報警,就算居同被抓了償命,我也是人財兩空,嘉淑的哥哥一定還會找我麻煩。可這件事只有我們倆知道,如果我什麼都不說,還能得到五萬塊錢。”
五萬塊錢,對戴家來說,不是小錢。
也是但是居同能拿出來全部的錢。
于是戴宏深心了,他用自己媳婦的命,換了五萬塊錢。
郗曾琪忍住怒火:“一個大活人,就值五萬?”
戴宏深有點怕郗曾琪,但還是辯解:“那,那他哥哥不也是收了五萬塊錢彩禮,就把賣了嗎?都已經死了,這五萬塊錢我也不是自己花,是留著給兒子娶媳婦的,也算是花在了上。”
要不是穿著一警服,大家都想把戴宏深揍一頓。
彩禮是一個,自由自愿的錢,不討論是否合理,你如果覺得不合理,你可以不給不娶,沒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給彩禮。
冷知識,不結婚不犯法。
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郗曾琪冷著臉說:“那是你老婆,是嫁給你,不是賣給你,五萬塊錢是彩禮,不是售價。”
戴宏深不敢反駁郗曾琪,雖然看他的表,心里顯然是不服氣的。
“后來呢。”郗曾琪說:“你可知道鈕嘉淑的尸埋在什麼地方?”
“知道。”戴宏深說:“就在一個沒人去的山坡上。我幫他一起埋得,然后他把錢給我,自己就走了。我回去跟我爸媽說,鈕嘉淑跟人走了,給了五萬塊錢……”
雖然村里有人在背后笑話戴宏深被拋棄,被戴了綠帽子,但是無人懷疑鈕嘉淑已經被害。
居同給了戴宏深錢之后,就立離開了海城,八年沒有面,直到這個年關,他回來了。
他忍不住回來,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房子,沒敢進去,可是摘了兩顆年記憶中的棗子。
那兩顆棗子,了他回來的證據。
戴宏深說完,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整個人的力氣都被干了,癱坐下來。
“我對不起嘉淑。”戴宏深說:“可是,已經死了啊,我要為兒子著想。如果是嘉淑在,也一定愿意兒子能有一點保障吧。”
郗曾琪已經放棄了和戴宏深講道理的打算,這種人自私自利,不會覺得自己有問題,只會將一切推給別人。
郗曾琪問他:“鈕嘉淑的尸埋在什麼地方?”
戴宏深將他們帶到了一個偏僻的山腳下,找了一會兒,找到一個地方。
八年過去,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年被挖掘的痕跡,但是戴宏深很肯定,他說:“我記得這里有一棵大樹,還有一塊石頭。”
郗曾琪有準備而去,當下從警車里拿出幾把鐵鍬,幾個壯小伙兒三下五除二,很快,就看見土中的一截白骨。
果然和戴宏深說的一樣,鈕嘉淑就埋在這里,這麼多年無人知曉,孤獨寂寞。
而戴宏深,只是一遍一遍的問,人不是我殺的,我要坐牢嗎?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去的時候,已經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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