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三月中旬,京市的氣溫徹底回暖，桑鵲張羅的西郊之行也終于如約而至。林以檸調班湊出了兩天假期，一行人驅車前往西郊的溫泉度假村。

林以檸和晏析從明水灣出發，接了胡楊一起。胡楊難得沒有給晏析開車,了一回坐在後排當老板的待遇。

“西郊這個溫泉度假村是趙家開發的？他們不是不搞旅游地産？”胡楊閑適地倚在後座,手臂搭在椅背上。

“我聽說這個度假村還是趙意濃參與設計的。”

晏析：“不清楚。”

胡楊輕嘖了聲,探頭過來,“我說除了以檸妹妹,還有哪個人的事兒你清楚？”

“我。”

胡楊：“……”

林以檸坐在副駕駛上，潤的抿著,角卻翹了翹。

晏析瞥,見忍笑的樣子，又對胡楊道：“以後嫂子。”

什麽妹妹不妹妹的。

胡楊微怔，繼而臉一綠。

他晏析一聲哥,可不就得林以檸聲“嫂子”。

“我就不。”人高馬大的胡楊生出反骨，“我可是以檸妹妹的娘家人，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妹夫了。”

說完,胡楊覺得這個稱呼很是舒適,“妹夫,好好開車。”

晏析笑了聲，沒做辯解。

倒是林以檸轉過頭,沖胡楊眨眨眼，“哥，那你什麽時候也給我找個嫂子？”

“……”胡楊被問住,“小以檸,你怎麽胳膊肘盡往外拐？”

林以檸彎著眼,不答，晏析卻適時接過了的話，“我老婆向著我，難道不是天經地義？怎麽就胳膊肘往外拐？”

胡楊：“……”

晏析在開車，林以檸不敢去他，只能用眼神去警告——誰是你老婆？

晏析會意，角勾起笑，“遲早都得是，你信不信，我馬上就把你定下來。”

林以檸倏而臉紅，卻又因為晏析言語裏的故意心口怦怦直跳。

他是在暗示嗎？

胡楊坐在後排咽了咽嗓子，“喂，我說你們能不能收斂一點，這兒還有個大活人呢。”

晏析卻沒應胡楊的話，只是側眸看向林以檸，“所以，林小姐做好準備了嗎？”

林以檸卻偏不看他，視線落在車窗外，不接話，凝白的耳廓從烏發探出個尖尖，染著一層薄紅。

完全被忽略的胡楊又默默靠回了椅背——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

半個小時後，三人抵達溫泉度假村，桑鵲和周恕北也已經到了。

這還是時隔五年，林以檸再一次見到周恕北，約還記得上一回見他的時候，他還是京大校外一間手工作坊的老板。

周恕北人也沒怎麽變，極短的寸頭，幾乎著頭皮，眉目深朗，有幾分混的覺。他穿著黑的衛長，倚在一輛大越野旁邊煙，依然是“酷哥”既視。

桑鵲挽著周恕北的手臂，明明高挑，卻生出些小鳥依人的樣子。

“你還記得嗎？去你店裏買過手帶。”桑鵲指著走上前的林以檸，問周恕北。

周恕北掐滅煙，“沒什麽印象。”

桑鵲訝然。

“這麽漂亮的大，你居然沒印象？”

周恕北微微挑了下眉，“哦，我對你印象比較深刻。”

桑鵲：“……”

林以檸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被狠狠被喂了一狗糧。

咽了咽嚨，無措地看向晏析——原來，被喂狗糧是這個覺啊。

胡楊哼笑，“行，終于也讓你們驗了一把被塞狗糧的覺。”

林以檸眨眨眼，“可是胡楊哥，你跟兩對出來，不會被雙倍嗎？”

“……”胡楊被噎了下，繼而笑笑，“小以檸，你學壞了啊。”

從前的林以檸，就是一個人心善的小仙，哪像現在，上都開始不饒人了。

林以檸瞥了眼晏析，彎起眼，“這近墨者黑。”

片刻，林臣也到了，胡楊像是終于找到了夥伴，走上前像拎小仔一樣勾上林臣的脖子。

“臣子，今晚和哥哥一起啊。”

林臣拉胡楊，奈何胡楊的手臂如鐵一般牢固。

林臣掙紮了半天，無果。

“非遙呢，今兒怎麽沒來？”他四周看了圈，沒有看到孫非遙的人影。

胡楊順手拍了下林臣的後腦勺，“你特麽是不是傻？沒看見鵲兒帶了誰來？”

林臣過去，看到了周恕北。

“嘖，他倆還真搞到一起去了？那非遙……”

“還特麽提是吧。”

林臣噤了聲。

林以檸也看著不遠的桑鵲和周恕北，不知道桑鵲笑瞇瞇地說了什麽，周恕北下頜線繃著，明明看著桀驁的一個人，卻還是老老實實將煙揣在了包裏。

“在看什麽？”晏析問。

“在看……”林以檸歪頭，“鵲鵲現在的樣子真幸福。”

晏析沉默。

他和孫非遙、桑鵲是發小，桑鵲最後和孫非遙鬧那樣，他很難選擇站在哪邊。

林以檸也想起舊事。

“鵲鵲從前，應該是很喜歡孫非遙的吧。”

“你也看出來了？”

“其實明顯的。別看平時大大咧咧的，每次看到孫非遙的時候，都會臉紅。”

林以檸不知道這幾年桑鵲和孫非遙之間發生了什麽，只聽說前段時間孫非遙去找過桑鵲，卻遇見了周恕北。

“人和人之間總要講點緣分，他們可能就是沒緣分。”

林以檸點點頭，又彎起眼，“總之，鵲鵲開心就好啦。”

晏析擡手，將的頭扭正，不許林以檸在盯著周恕北看。

“看你自己的男人。”

林以檸笑眼彎彎。

“那我們？我們是不是特別有緣？”

兜兜轉轉五年，還是回到最初的狀態。

“一般吧。”晏析落下手，又牽起林以檸的手指，“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天作之合。”

“哦。”林以檸點點頭，“那還真的是一般的。”

*

今天的這個聚會，桑鵲基本將平時玩的好的朋友都來了。午餐過後，桑鵲招呼大家去後山的賽車場，這群人裏不僅晏析和林臣玩車，周恕北也喜歡。

“析哥，你真不去跑兩圈？”桑鵲問晏析。

晏析搖頭，視線落在後方的更室。

桑鵲也轉過頭去看，隔著落地玻璃，瞥見一道纖細窈窕的影。

林以檸走出來，穿著一紅黑撞的賽車服，手裏拎著頂頭盔，長發被紮了利落的低馬尾。

“檸檸？”桑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下打量著走過來的林以檸。

林以檸彎著紅，掂了掂手裏的頭盔，“看著還專業嗎？晏總。”

晏析笑笑，“專業。”

落在林以檸上的視線卻有些舍不得挪開。

他錯失的，林以檸又用另外一種方式幫他補回來了。

他看到了漂亮溫的另一面，英姿颯爽，完全是職業賽車手的樣子。

“wow~”後有人吹口哨。

林以檸轉，看到了同樣一賽車服的趙意濃。

趙意濃的目中帶了幾分挑釁，“來一局？”

“好。”林以檸點頭，爽快應下。

兩人去場邊各挑了一輛托車，晏析叮囑林以檸，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許逞強。林以檸紅微揚，“放心，一定給你贏個冠軍回來。”

胡楊已經拿著旗子站到了賽道的正中間，林以檸和趙意濃各就各位。

趙意濃轉頭看向林以檸，下昂起，“要不要來點籌碼？”

“行，你想玩什麽。”

越過林以檸，趙意濃看向站在賽道邊的晏析。男人長玉立，時間在他上沉澱了一壺酒，張揚退去，斂和愈發迷人。

趙意濃早對晏析沒了當初的心思，但這并不妨礙借此挑釁林以檸。

“賭你男人。”

林以檸勾起笑，“必輸之賭。”

“好大的口氣。”趙意濃越發來了興致，故意道：“要是我贏了，你就同意我明正大追晏析。”

“你沒有這個機會。”林以檸扣下安全帽的面罩。

胡楊將兩人的話收耳中，舉起旗子，示意準備就緒。

小旗子落下的一瞬，兩輛托車如箭離弦。

桑鵲在場邊大喊：“檸寶加油！”

胡楊走過來，臉有點僵。

晏析抱著臂，視線鎖著賽場上的那輛紅黑撞的托車，“們剛才在聊什麽？”

胡楊：“在打賭。”

“打賭？”

“嗯。”

“賭注呢，是什麽？”

胡楊看了眼晏析，“你。”

晏析微怔了一瞬，旋即輕笑出聲，視線低了下，又落在賽場上那道窈窕的影上。

這樣的賽道對林以檸來說并不困難，但趙意濃誠然也是個半專業選手。

三圈之後，林以檸幾乎和趙意濃并駕齊驅。最後一個彎道，是唯一的機會。

在距離彎道一百米的位置，林以檸忽然加速，斜著子，車幾乎已經快要到地面。

彎結束，趙意濃被甩開半個車位，林以檸再度提速，漆亮的車如般掠過了終點線。

場邊傳來一陣歡呼，桑鵲的聲音尤其大，“檸寶！幹得漂亮！”

林以檸擡起面罩，一雙笑眼看著晏析。

兩人的視線隔空相接，心照不宣的勾纏。

趙意濃也已經抵達終點，摘下頭盔，笑看著林以檸，“不就是個男人，值得你這麽拼命嗎？”

林以檸笑而不答。

這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事關晏析，即便知道趙意濃沒有那個心思，也要讓徹底死心，挑釁和說笑都不可以。

趙意濃了然，“行，我服了。”

林以檸點頭，“從今以後，不許再打我男人的主意。”

趙意濃哈哈大笑，林以檸也彎笑著。下托車，一邊摘下頭盔，一邊快步走到場邊。

晏析正在那兒等。

林以檸站定，長發有幾黏在了臉頰邊，晏析擡手幫理到後。

“我厲不厲害？”

林以檸彎著笑，像一個和家長討要贊的孩子。

“厲害。”

“那要是和你比呢，能不能贏你？”

“當然。”

林以檸角的笑意更甚，一雙烏黑的眸子晶亮。

挽上晏析的手臂，得意道：“你知道嗎，我剛剛把你贏到手了。”

“所以呢？”

“所以，你現在歸我了。”

“嗯。”晏析眼底凝著笑，“本來就是你的。”

一直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