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長假結束,晏析又開始了忙碌的日常，行程表的第一列就是為期半個多月的出差，國國外到飛，林以檸的工作也有了新的變。

二月末,結束了手上最後一位患者的護理,林以檸作為陳忠譽醫療團隊的一員,參與到了完善基層醫療服務的工作中,被分配至秦湘裏社區醫院。

六點下班,六點十分就能坐在家裏，林以檸得幾乎要喜極而泣,給陸晶晶發消息：【我終于過上了出門即上班的幸福生活】

陸晶晶幾乎秒回：【新地方不忙？】

林以檸：【還好,沒有在崇仁的時候忙，也很加班】

陸晶晶：【那你不趁這段時間好好練一下跳舞？】

陸晶晶：【你不是說要給你家晏總驚喜嗎】

林以檸前兩天和陸晶晶聊天，被問起人節禮,林以檸說晏析送了一套婚房。陸晶晶在短暫沉默後，大呼資本家狗，又問林以檸有沒有禮尚往來，給晏析準備什麽驚喜。

這種事,總要你來我往,才能長久。

林以檸彼時說,想給晏析跳一支舞。

陸晶晶今晚的話提醒了，不僅要跳一支舞,還要再給晏析一個驚喜。

點開和桑鵲的聊天框，林以檸問道：【鵲鵲，你男朋友最近有空嗎？我想紋】

桑鵲也是個手機不離手的。

【有空有空】

【我讓他幫你介紹一個靠譜的紋師】

【別有要求嗎？】

【畢竟……你預備紋的地方有一點點哦】

林以檸上次說,準備紋在腰窩上。

林以檸猶豫了半晌,耳尖紅紅。

【沒關系】

【專業就好】

【盡量……不疼就行】

是真的很怕疼。

被桑鵲無嘲笑了一番後,林以檸拿到了紋師的微信，頭像是一只特別酷的黑貓，昵稱“Gary”。

林以檸和對方打招呼：【你好】

Gary：【好】

林以檸簡單做了自我介紹後，又問對方：【請問您這段時間有空嗎？】

Gary：【有】

林以檸：【那您看我們約在什麽時間合適呢？】

Gary：【隨你】

林以檸：“……”

是個人狠話不多的酷哥。

*

林以檸和Gary約在了周六下午，地點就在Gary的紋店，距離京大不遠的一條巷子裏。林以檸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到了這家名為“來不來”的小店。

店鋪沒有正經門面，只在牆上掛了塊胡桃的小木牌子，用筆寫了四個字：今日營業。

如果不是信得過桑鵲，林以檸非常懷疑是被坑來了什麽黑心小作坊。推門進去，十幾平方的小店裏雜無章，廢舊的報紙鋪了一地，一個老舊的綠皮電風扇，扇葉發出嘎啦嘎啦的聒噪聲。

“請問……”

“找誰？”

泛黃的麻布門簾被掀開，走出個二十歲上下的孩子，紮著高高的雙馬尾，畫著很濃的煙熏妝，下的正中央還打了個銀的小釘。

對方打量了林以檸一眼，“林以檸？”

“是我。”林以檸點頭，“請問Gary老師在嗎？”

孩子面無表，“我就是Gary。”

林以檸：“……”

Gary走出來，走到半人多高的桌子後，不知在翻找什麽，好半天才從一堆紙張裏翻出來一個卷了邊的小冊子。

“聽說你要紋全背，挑吧。”

林以檸眨眨眼，有點懵。

“抱歉，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只想紋一個小圖案。”

全背……怕疼，不敢。

Gary又上下打量了林以檸一番，“你做全背好看。”

“……”林以檸鼻子，覺得和這個酷girl流有點困難。心裏有些猶豫，打算先看看圖樣。

小冊子已經有些發舊，林以檸翻開第一頁，一連串大小各異的星星，不規則排列，彙一個扁扁的類“s”形，很浪漫流暢的線條。

而更吸引林以檸的，是這個圖樣是銀的。不像傳統紋那種過于深濃鮮明的，淺淺的銀，像星星連了海浪。

又翻過一頁，也是銀，一彎月浸在了海裏，長長的一線水滴。

見林以檸視線停留的有些久，Gary開口道：“這個很適合你，水滴沒尾椎，你男人肯定喜歡。”

林以檸倏地臉紅。

即便紋的初衷的確是因為晏析，可被Gary這麽直白的說出來，還是讓有些難為。

許是察覺到了林以檸的尷尬，Gary又面無表道：“到時候你爽不爽我不知道，但你男人肯定想死在你上。”

林以檸咽了咽嗓子，臉頰紅得發燙。

Gary小姐姐，您別說了，行嗎？

可林以檸不得不恥的承認，被Gary的話影響了。原本只打算紋一個小圖案，可現在林以檸有點搖了。

“這個……”指著圖冊上的月亮，“需要多久？”

“三天，七天不能水。”說完，Gary又擡眼，“你們忍得了這麽久嗎？”

“……”林以檸輕咳了聲，“他出差了。”

“那可以。”

林以檸又把整本小冊子都翻了一遍，但大約紋也講究眼緣，還是喜歡那彎月亮，還有第一頁的星星。

有種一見鐘的偏。

半晌，林以檸深吸了口氣，指著那月亮，“就這個吧。”

Gary點頭，“行，什麽時候過來做？”

林以檸著包包帶的手指蜷，“今天可以嗎？”

Gary微微有點意外，大約是沒想到還是個行派。

“ok，跟我進來。”

*

林以檸從紋店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後背麻麻的覺，還好來得時候穿得服足夠寬松。

回到家，Gary發來一條信息，將注意事項又叮囑了一遍。

Gary：【如果有什麽不舒服的，隨時找我】

林以檸：【好】

過了一會兒，Gary又發來一條：【你看著瘦得像個紙片，怎麽還能有C杯？還那麽白】

林以檸：“……”

Gary：【你男人好福氣】

林以檸看著跳出來的綠小氣泡，差點把手機掉在地上。

某個被定義為“好福氣男人”的視頻就是在這個時候打來的，林以檸按下接聽鍵，屏幕上映出晏析過分英雋的一張臉。

他後的落地窗外是沙灘，能清晰地看到不遠一層一層湧上來的海，還有沒在海裏淺淺的一道月。

林以檸想到自己背後的紋，忽的就有些臉紅。

“怎麽了？”晏析問。

“沒。”林以檸擡手理了理耳邊的碎發，故作鎮定，“你忙完了？”

晏析眼底有明顯的疲憊，“嗯，剛剛開完會。”

一瞬的靜寂，兩人的視線隔著屏幕纏在一起。

晏析看著屏幕裏安靜溫婉的孩子，烏黑的眼底折出澄亮的。

他吐了口氣，似是有些自嘲，“從前出差幾個月，都沒覺得什麽，現在出來才幾點，就覺得度日如年。”

“是不適應港市的氣候和飲食嗎？”林以檸關心道。

“是不適應沒有檸檸在邊。”

林以檸微訝，臉頰鼓了鼓，眸子裏有明顯的笑漾著。

“晏總，你的下屬知道你私底下是這樣的嗎？”

晏析輕笑，“等哪天他們看到了老板娘，大約就會猜到了。”

他的檸檸這麽好，值得這世間所有的話。

“哦。”林以檸角的笑意更甚，“不擔心這樣會有損你老板的威嚴嗎？”

“我為老板的威需要用這個來立？”

晏析這話說得極自負，說完眉眼又斂著笑，“員工們如果知道老板這麽老板娘，只會還想給信遠鞠躬盡瘁二十年。”

“本質資本家。”林以檸評價道。

“不過，你頂著這妻人設賺的錢，是不是也應該分一點給我？”

“嗯？”晏析似是不解，眼底笑意深濃，“我的妻人設，和你有什麽關系？你在裏面占了哪個字？”

林以檸：“……”

上晏析眼中的揶揄，林以檸繃起一張俏臉，“哦，那可能就沒什麽關系吧。”

“小別扭。”

“是你先逗我的。”

“那我跟你道歉，把賺的錢都給你，順便——”晏析勾著笑，“把我自己也賠給你。”

林以檸歪頭，“錢我收下了，人就不要了吧。”

說完，兩個人都笑了。

靜止的對視。

林以檸難得撒，哼哼了兩聲，低聲道：“想你了，什麽時候回來？”

“大約還要兩周，我會盡快理好這邊的事。”

“哦。”林以檸咬，想到自己背上的紋，“那你回來前，要先通知我哦。”

“怎麽，想去接我？”

“想——”林以檸故意賣關子，“給你個驚喜。”

孩子眼睛亮晶晶，滿心滿意都是藏不住的喜歡。

晏析點頭，“好。”

*

進三月，京市的天氣漸漸回暖。

林以檸每天早出晚歸，除了工作，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練習芭蕾基本功。許久未跳，撿起來的過程雖沒有想象中吃力，但還是磨合了很久。

這段時間又將那首《PlayingLove》反反複複聽了許多遍，這首曲子于和晏析都意義非凡，林以檸想，或許，它還能更特別一點。

周五的時候，林以檸收到了晏析發來的消息，說明晚回來。

晏析：【那你明晚在秦湘裏，還是明水灣？】

意圖過分明顯了些。

林以檸彎著笑敲字：【在風荷舉】

半晌，晏析才回複，言語間帶著明顯的了然。

【我好像猜到你的驚喜了】

林以檸：【是嗎？】

晏析：【歸心似箭】

林以檸彎著，倏而想到那天Gary的話，臉頰微紅。

有點張，有點害怕，還有點雀躍的小興。

屏幕上跳出一條幾秒的語音。

林以檸點開，晏析低沉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想你，想要你。”

周遭靜寂，只有他沉沉的音侵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