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震驚的并不是于繡惠跟裴均，而是秦菀卿。瞪大眼睛，聲音陡然尖銳，不敢置信，“什麼？”

“怎麼可能！”

秦菀卿上前一步，一把從裴均手中奪過鑒定報告，攥著，手指抖，也渾然不覺這個行為有多麼失態，看著上面的鑒定結果，喃喃，“不可能！一定是假的，這是假的！”

于繡惠站起，拄著拐杖，抖著聲音。“歲歲，真的是我孫？”

確實要暈過去了，驚的，喜的，安嬸急忙扶著，在震驚之余也出欣喜，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就連平日里素來威嚴的裴均，也大喜過。

裴淮聿點了頭，“我跟青渺，在大學的時候就在一起。大三那年冬天，我準備出國，就是那個時候懷孕。”

于繡惠看著桌面上的病歷，“那這上面說，懷的是龍胎……”

倪霧跟裴淮聿都沉默了，兩人的神仿佛籠罩了一層淡淡的烏云，彼此垂眸不語。

于繡惠再次拿起桌面上的病歷，上面清晰的記錄著，先出生的男孩，早夭了。捂著口，形搖搖晃晃，裴均扶著，面上的喜悅也帶著一層嘆息。

“倪霧，委屈你了。”于繡惠看著，想起裴初嫣做過的種種，想起這個剛剛出生就離世的男孩，想起初初見倪霧的時候，在顧子墨6歲的生日宴上，一個帶著兒，于繡惠往前走了一步，握住了倪霧的手，眼底含著淚，“是裴家對不住你。”

倪霧的瓣翕了一下。

于繡惠比要矮很多，依舊穿的是一喜氣，花白的頭發染得烏黑明亮，聲音哽咽著，眼底的淚卻有些渾濁，帶著自責。

倪霧輕輕喊了一聲，“媽……”

想說，沒事，這些事已經過去了，但是倪霧心中清楚的明白，并沒有過去，一直也忘不掉佑佑。

但是這件事，跟眼前的老太太無關，如果不是范秋芳推了自己一下導致難產，可以把兩個孩子養大。

但是倪霧輕輕地抱了一下于繡惠，“媽，別哭，歲歲一定會很喜歡你這個的。”

于繡惠哭的更厲害了，一直喃著‘是裴家對不住你’，裴淮聿的手臂攬住了倪霧的腰，另一只手，環抱住于繡惠，這兩個人生中對他最重要的人，他的聲音沙啞，“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

倪霧閉上眼，真正應該跟自己說抱歉的是范秋芳，可惜，那個舅媽永遠不會真心說出這句話。

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傭人來來往往上菜，但是一直到飯菜都涼了，也無人過來落座， 于繡惠去了后面的小佛堂，誦經。

裴均深深地看了一眼裴云賢，“云賢，你跟我來書房。”頓了頓，他又道，“淮聿，你也過來。”

離開之前他看向跌坐在沙發上的秦菀卿，這個兒媳婦，他早期，確實反對過，但是現在，已經做了裴家三十年的兒媳，裴均搖著頭嘆息了一聲，沒有多說。

裴云賢看著秦菀卿。

眼底也帶著失落，但是他并沒有責怪，這是他的妻子，他三十年前就堅定選擇的人。

他的薔薇花，一直就在眼前。

在來之前，裴云賢叮囑過秦菀卿，今天來這里，就是吃一頓飯，如果不想來，可以不來，關于初嫣的事，是他沒有盡好做父親的責任，他會跟父親說明，把初嫣待在邊，一家三口去冰城定居一段時間。

裴云賢沒想到，秦菀卿已經偏激到了一定程度，竟然還調取了倪霧的病歷。

客廳里面，只剩下倪霧跟秦菀卿，還有裴婧書。

裴婧書是知道倪霧就是程青渺，但是沒有想到，歲歲竟然是跟裴淮聿的兒，這讓既震驚也覺得欣喜，不過此刻，客廳里面的氣氛略有些尷尬。

輕輕咳嗽了一聲，站起，“大嫂，小倪，我們……額……”

要不然先去吃飯吧。

秦菀卿此刻，像是在角斗場，輸了的傀儡一般，渾喪失了一切的神氣，變得萎靡不振，那張妝容致的臉緩緩抬起來，盯著倪霧。

覺得格外的刺眼，忍不住咬牙自嘲了一下，“你贏了。”

倪霧蹙眉。

“我從來沒想過，我們之間有什麼輸贏。”

在緣關系上，面前這個人，是的生母。

“你對我的恨，僅僅是因為我的存在，讓你失去了生育功能，還是你把我的存在當作一段屈辱的歷史。你把對程友林的恨，對外公外婆的怨，都加到了我的上，你所謂的輸贏，我本不在乎。”

“你現在裝什麼。”秦菀卿笑著，眼底帶著淚跟尖銳的恨意，“你贏了又如何，只要我還在裴家一天，你就別想好過！”

裴婧書皺著眉，還在這里呢，這就威脅上人了嗎？

這個大嫂是瘋了吧，了什麼刺激，腦子有問題。

“大嫂！慎言！”

秦菀卿看了一眼，冷哼一聲站起，手掉了臉頰的淚痕，留下斑斑痕跡，依舊的優雅貴態，只是渾抖著。

轉往樓上走。

來到三樓一間房間的時候，守在門口的傭人看向，“大...您現在不能進去。”

“這是在裴家，你還喊我一聲大，我連進去看我兒的權利都沒有了嗎？”秦菀卿沉著臉，“開門！”

裴初嫣在里面被關了三天了，聽到秦菀卿的聲音，幾步走到門口，房門打開，眼底含著淚，“媽...”

“啪——”

清脆的響聲，裴初嫣的臉偏了過來，上面帶著清晰的指痕。愣了一下，半邊臉發麻。

秦菀卿氣急，“給倪霧下藥，送到你爸爸的房間，裴初嫣，你腦子里面在想什麼！”

裴初嫣著臉頰，咬牙，眼底帶著濃郁的不甘。但是知道，不能跟秦菀卿撕破臉，現在什麼都沒有了。裴初嫣跪在地上，抱住了秦菀卿的，哭得泣不聲，但是眼底卻無悔意，甚至怨恨秦菀卿，“媽，對不起，我也是氣糊涂了。媽，你不知道，姚冽喜歡，從高中的時候就喜歡，那我算什麼？”

“你再怎麼恨，也不能把送到你爸爸的休息室里...”秦菀卿大口呼吸著，低頭看著兒哭紅的眼睛，這是養了三十年的兒，即使是錯了，又怎麼能真的狠下心來...

“我沒有你這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