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小時，楚絨才從浴室里出來，頭重腳輕，踉踉蹌蹌跑出去，剛想往床上躺，手腕就被男人住，下一秒，整個人騰空而起，被他打橫抱起。

男人手臂繃，穩穩地托著，掌心溫度過單薄的睡傳來，燙得皮微微發麻。

“別。”

他聲音冷冽，似不容置疑的命令。

楚絨很討厭他用這種冷冰冰語氣同說話，抬眸瞥見男人線條冷的下頜和繃的角，還是把到邊的抗議咽了回去。

耐著子問，

“你要帶我去哪？”

鶴鈺沒回答，徑直抱著穿過走廊。

推開書房隔壁的房門時，楚絨才驚訝地發現這里竟然是一間鋼琴房。

燈亮，灑落下來，一架通雪白的鋼琴靜靜立在房間中央。

楚絨被放在琴凳上時還在發懵，直到男人低沉喑啞的嗓音從上方沉進耳邊，

“不是去學琴了？”

他掀開琴蓋，黑白琴鍵在燈下如同排列整齊的玉石，

“彈給我聽聽。”

楚絨徹底呆住。

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難不在上裝了監視？？

“你怎麼知道的？”

聲音微微發。

鶴鈺垂眸看，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想知道就知道了。”

楚絨本來也沒那麼生氣，被他簡單一句話得心火狂冒，“噔——”的一下站起來，抬起下，同他對視，

“好啊，你敢監視我。”

站起來也沒他高，仰著脖子一會兒就酸得不行。

楚絨不想認輸，強忍著不適直勾勾瞪他。

鶴鈺勾了勾，大手按在肩上，不容抗拒地將按回琴凳，

“沒監視你，彈來聽聽。”

楚絨坐在鋼琴前，纖細的手指懸在琴鍵上方，遲遲沒有落下。

咬了咬下，臉頰因為窘迫而泛起紅暈。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事實就是——

忘了。

鶴鈺站在一邊，稍微退開了一點距離，好整以暇地觀察慌而無措的表。

在發呆，玻璃眼珠黑白分明，蟬翼般的睫烏黑濃，一扇一扇，蓋住水瀲滟的眸底。

他微微瞇了瞇眼，等了片刻，沒等來手，反而是那張白白的小臉耷拉了下去。

要彈個琴，怎麼比登天還難。

“傻坐著干什麼。”

“你催什麼催？”

楚絨惱怒，干脆胡在琴鍵上按了一通，刺耳的音符在安靜的夜里格外突兀。

“彈完了！”

賭氣地說。

鶴鈺倒是不意外，清冷的面上看不出緒起伏，只是說的話非常刻薄，

“學了半個月就學了這些。”

楚絨想不跟他計較都做不到，氣得小臉通紅，抬眼瞪他，

“那又怎麼樣，我想彈什麼就彈什麼，我要是彈給別人聽，別人只會拍手好，哪像你，本不懂得欣賞。”

鶴鈺“嗯”了一聲，算是認同。

那些人當然會捧著慣著，哪里會在意彈得好不好聽。

他俯靠近，修長的手指輕輕上的臉頰，眸溫下來，像是融化的雪水，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

“忘了以后就不去了。”

鶴鈺聲音放得很輕，尾音微微上揚，帶著哄的語調。

見僵著子不說話，他干脆將人往懷里帶了帶，下抵在發頂輕輕蹭了蹭。

楚絨推了幾下沒推開，索放棄掙扎，卻還是倔強地抿著不說話。

鶴鈺也不惱，反而低笑一聲，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

“跟我說話，老婆。”

“...看我心吧。”

別過臉，聲音悶悶的。

鶴鈺角綻開一抹淡笑，忍不住在微鼓的臉頰上親了親，

“多陪陪我不好嗎？”

“我哪里沒陪你了？”

楚絨轉過頭瞪他，眼里滿是不解，

“明明每天晚上都跟你睡在一起的！”

他眸暗了暗，指腹挲著后頸敏的，聲音低啞，

“不夠，你跟在一起的時間更多。”

這句話說得極輕，語氣卻著冷。

楚絨無語了一陣，懶得跟他爭。

鶴鈺抱的很，溫熱的呼吸淺淺灑落在耳后。

耳尖一熱，渾僵僵的，從他懷里掙開，轉時，后背不小心撞上半開的琴蓋。

下意識手去扶，指尖重重按在琴鍵上，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沉重的琴蓋眼看就要砸下來。

鶴鈺臉微變，手替擋了擋。

“哐當——”

一聲悶響炸開，似重砸中皮下的骨頭發出的聲響。

楚絨嚇得愣在原地，低頭就看到他冷白的手背以眼可見的速度泛出駭人的青紫，關節迅速腫脹起來，像被墨浸染過一般。

“你......”

瞳孔驟，嚨像被什麼堵住。

那道淤痕橫貫男人骨節分明的指節，在燈下顯得格外猙獰。

的心口突然塌陷一塊，酸脹順著流遍全。

“鶴鈺...”

聲音發，指尖懸在他傷口上方不敢。

男人只是隨意掃了眼自己的手，目重新落回臉上，眸子依然平靜，

“砸到了嗎？”

楚絨搖搖頭。

—

房間里開了一盞暖黃的壁燈，鶴鈺坐在床邊，單手給自己的手背纏上繃帶。

傷口不算嚴重，但淤在冷白的皮上顯得格外刺眼。

他作嫻，修長的手指靈活地繞過紗布，指節偶爾因疼痛微微發，卻始終面不改。

繃帶纏好最后一圈，他抬眸，目落在床邊一團的影上。

楚絨半張小臉埋在自己的臂彎里，只出泛紅的鼻尖和漉漉的睫。

的肩膀微微聳，像只做錯事的小，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床頭小燈在發頂鍍上一層暈。

悄悄抬眼看他時，眼眶紅得厲害，鼻尖也著，像是強忍著什麼緒。

鶴鈺心尖一，手了的臉蛋，指腹蹭過微燙的耳垂，

“沒事了。”

楚絨咬了咬，的瓣被貝齒碾出一道淺淺的白痕，很快又恢復人的嫣紅。

垂眸看向他手上纏著的繃帶，雪白的紗布在燈下格外刺眼，邊緣還約出一點青紫的痕跡。

“疼嗎？”

聲音輕輕的。

鶴鈺抬眸看，眸定定，眼珠漆黑深邃，什麼都看不出來。

“不疼。”

“嗯。”

楚絨低低應了一聲，心頭那陣酸脹的愧疚果然消散了不。

反正他是的丈夫，保護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這麼想著，心里那點不安頓時煙消云散，甚至理直氣壯起來。

“不疼就好，你下次要小心點不要讓自己傷了。”

說完話，楚絨翻躺回床上，順手扯過被子裹住自己，只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鶴鈺扯了扯角，過了半晌，泰然自若挪開久久落在臉上的眼神，低低應了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