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月嚇了一跳，話也不敢多說，直接拿起盒子出去了。

楚絨坐回沙發上，有些氣不過，又朝門口喊道，

“現在就扔！”

“是。”

此時，楚家后門外，一輛黑轎車緩緩停在路邊。

車，男人獨自坐在駕駛座上，車窗半開，指間夾著一支點燃的煙，黑暗中，煙頭的火忽明忽暗，映照著他冷峻的側臉廓。

“滴滴滴——”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撥出去的電話不到三秒就被掛斷。

沈書辰看著通話頁面，重重嘆了口氣。

整個車廂都彌漫著尼古丁的苦氣息，他轉過頭，從車窗外往外看，隔著厚厚的柵欄門，什麼也看不清。

半晌，他掐滅了煙，從車里下來。

夜，早上大門前提親時熱鬧的痕跡早就消散，唯剩些五彩帶還散落在花叢邊緣。

沈書辰靜靜地倚靠在車邊完了煙，那放在口袋里的手機振個不停，他掃了眼屏幕，“阿雯”二字眼，他的心陡然升起一段不可描述的煩躁。

偏偏電話那頭的人還是十分執拗，一直打個不停。

他被吵煩了，索調到勿擾模式，屏蔽一切電話信息。

“吱呀——”

鐵門被推開，兩個傭人提著袋垃圾走了出來。

禮月剛把袋子放在垃圾桶邊，轉頭瞧見車邊的男人，微微一愣，立刻上前，

“沈…沈爺？”

沈書辰目越過兩人直直落向那袋黑的東西，蹙眉，沉聲問，

“那是什麼？”

“是小姐不要的東西。”

沈書辰已經有了不好的預，但心里還是抱有一僥幸。

他想昭昭定然不會這麼絕的。

他不能來參加的提親宴，禮也是刻意沒寫署名。

真會那麼狠心連夜把他送的東西丟出來嗎？

沈書辰用手指輕輕滅了煙頭，耐著子問，

“你們不是有統一扔垃圾的時間嗎，怎麼這個時間點出來？”

禮月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如實回答，

“是…是小姐說這個東西放家里很晦氣，不想看見。”

沈書辰的心驀然一沉，面上卻還是云淡風輕般，淡淡道，

“…嗯我知道了。”

“沈爺，您不進來嗎？”

禮月站在門邊看了他一眼，有些疑。

今天是小姐提親的日子，他理應出席，而不是三更半夜獨自一個人出現在后門。

沈書辰下頜線條卻繃得極，著一不易察覺的僵，

“你進去吧。”

等到腳步聲漸行漸遠了，他的目落向垃圾桶，下一秒，提步走了過去。

但站在那袋新鮮垃圾前，沈書辰還是犯了難。

翻垃圾這種下三濫的事，他怎麼能做？

沈書辰將自己的緒刻意維持在一種恰到好的平靜里，可當視線掃過那凸顯在黑垃圾袋上略微悉的痕跡時，瞳孔還是不控地收一瞬，又立即恢復深潭般的沉寂。

罷了。

還好傭人打的結并不，輕微撥弄就開了。

當看清里面的東西時，他所有的緒都重重地摔落在地。

好似有只無形的手在他臉上狠狠扇了一掌，又疼，又諷刺。

沈書辰回到車上，角還維持著那個僵的弧度，卻比哭還難看，手指間夾著的煙已經燃到盡頭，灼熱的溫度燙到指尖都毫無知覺。

他打開手機，往下，數十條未接來電中夾雜著一封短信，發送自他的助理：

“沈總，所查之事基本屬實。”

沈書辰嗤笑一聲，眼神空得像被走了靈魂，原本銳利的眸子此刻黯淡無，仿佛蒙了一層灰翳。

側頭時，有道不顯眼的痕便眉骨的影里。

這麼多年。

他頭一次對自己當年的選擇有了懷疑。

他真的做錯了嗎。

現在，還能彌補嗎。

昭昭還會原諒他嗎。

—

彼時，京都醫院。

陸雯像只提線木偶般不停地重復著撥電話的作。

可那一遍遍撥出去的電話就如同水滴墜大海，激不起一點兒響。

陸雯的心越來越涼。

“為什麼…為什麼？”

嘶啞地重復著，聲音破碎不調，突然抓起桌上的花瓶狠狠砸向墻壁，瓷片四濺的瞬間，像被干力氣般坐在地。

“姐姐，你別這樣。”

陸惜滿眼心疼，跑上前來扶。

陸雯搖搖頭，瞳孔劇烈抖著，視線沒有焦點地四游移，最后停留在上，

“小惜，你說…你說他…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陸惜嚨一堵，下意識避開灼灼的目，強裝鎮定道，

“不會的不會的，姐夫那麼你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姐姐你不要想了！”

“你不懂！”

陸雯大吼了一聲，又突然安靜了下來，坐在地上一不，雙臂死死環抱住自己，喃喃自語，

“他不我的，只是因為，他覺得虧欠我…”

“這麼多年，他本就沒過我，他娶我，對我好，只是因為他的責任心。”

陸雯掛著淚珠的臉揚起詭異的微笑，倏然將頭轉向，

“你為什麼要回國？”

“你知不知道你不回國，我跟書辰就可以一直幸福下去的。”

陸惜張了張，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都是你。”

面前的人已經崩潰大哭，尖尖的指尖掐的肩膀，劃破皮，火辣辣的痛四蔓延。

“陸惜我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你就是這樣回饋我的。”

陸惜整個人僵在原地，瞳孔驟然，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閃電擊中，微微抖著張開，卻發不出聲音，只有間溢出幾破碎的氣音，

“姐姐…”

沒見過陸雯這個樣子。

印象中的陸雯，從來都是溫，慈悲，善良，對誰都是好臉。

可現在的，哭得歇斯底里，面目猙獰，字字句句數落著，甚至，還罵是野種。

陸惜的臉瞬間褪去所有，蒼白得像一張被皺的紙，強出抹笑，輕輕拍了拍陸雯的背，

“你發泄吧，罵我吧姐姐，沒關系，我承得住。”

“你滾！”

陸雯再也維持不了本來的面目，聲嘶力竭地讓滾，讓消失。

陸惜立在原地，眼眶迅速泛紅，沉默半晌，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

“姐姐你等我，我會讓姐夫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