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突然亮起手機屏幕燈打破了被張填滿的氛圍。

來電顯示“昭昭”二字映眼底，男人站在原地，指尖微微蜷起又松開，眉間蹙起一道幾不可察的褶皺。

沉默片刻，他松開了桎梏著陸惜的手，接起電話。

“二哥？”

悉而又俏皮的嗓音落進耳邊，

“你怎麼那麼久才接電話呀？”

沈厲尋結上下滾，像是有什麼話哽在間，最終卻只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他垂眸，走到窗邊，淡淡道，

“剛剛有點事。”

話落，視線隨之落在自己的手上，下一秒，他走到浴室，冰冷的水流過指尖，洗去眼本就看不見的痕跡，之后出紙巾慢條斯理地干。

從頭到尾都沒再看床上的人一眼。

陸惜在角落里，用手捂著脖頸，被他掐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痛，不知道是不是破了皮。

連咽口水都很困難，在驚魂未定的狀態下，是的，跑也不敢跑，生怕惹了男人不快，又一遭掐。

沈厲尋在打電話的時候，神格外的平和穩定，呼吸勻長，肩膀舒展，連指尖搭在桌沿的力道都恰到好，既不繃，也不松懈。

窗外的影掠過他的廓，卻未能擾那份沉著的姿態，仿佛剛剛那個要下死手掐的人是的臆想。

陸惜咬了咬牙。

猜出了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見過他這副樣子，在很久很久以前，沈厲尋對著楚絨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溫到極致的樣子了，說話的語氣都不舍得重一點。

楚絨著手機，聲氣，

“你剛剛給我打電話是干嘛？”

沈厲尋沉默了一會兒，提前給打了一劑預防針，

“我跟你說一件事，你不要太難過。”

楚絨心里咯噔一下，還沒來得及開口，電話那頭的人就已經把話說了出來，

“你大哥他結婚了。”

頓了頓，他繼續補充道，

“在一年以前。”

至于陸惜。

沈厲尋眸暗了幾分，指節無意識地挲著袖口，力道時輕時重，出心的掙扎。

他現在的確沒有證據表明陸惜是一切事的主謀。

原本想著直接殺了，毀尸滅跡，一了百了。

可若真是幕后之人，一旦死了，那掛在楚絨上的罪名可就洗不掉了。

他睫低垂，遮住了眼底翻涌的緒，淡聲詢問，

“昭昭，你在聽嗎。”

“嗯。”

楚絨垂下眼睫，在瓷白的臉頰上投下淺淺的影，眸清澈如靜謐的湖水，不起一波瀾。

“我聽見了。”

沈厲尋似乎是意外，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你還好嗎。”

楚絨能理解二哥的擔心，畢竟的反應也出乎自己的預料。

沒有大吵大鬧，沒有哭天喊地，沒有撒潑打滾。

很平靜地接了一切。

“我沒事啊，早就會有這一天的不是嗎？”

大哥要娶，要嫁，兩個人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兩條平行線，無法相，是命運，也是選擇。

說是這麼說，想是這麼想，可的心還是從一段此起彼伏的弧線變到直直墜進谷底，一厥不起。

以至于掛了電話之后，依舊是心神不寧地站了許久。

直到電梯門“叮——”的一聲彈開。

喬婉看見站在窗邊的人，眸子亮了亮，咬著，滿肚子委屈想宣泄，可剛抬起手要打招呼，余卻瞥見另一道影。

兩個人分立在窗前，中間仿佛橫亙著一道無形的分界線。

男人靠在左側窗框，肩背筆直如松，冷峻的側臉被夜鍍上一層鋒利的影；楚絨倚在右側，指尖輕冰涼的玻璃，目投向遠，的廓被燈染暖調。

雖無聲，氣氛卻出奇地和諧。

喬婉愣了幾秒后，果斷收回了手，

“昭昭，我在房間里等你。”

“嗯。”

楚絨回過神來，點點頭。

忽然發覺，走廊里的空調不知何時已經調高了，手指的溫度漸漸回暖。

抬眸，恰好撞進男人幽深的眼瞳之中。

微風漸起，鶴鈺靜靜注視著，一雙眼睛深邃如墨，像一片不見底的夜，里頭蓄著濃稠的暗。

不知道為什麼，從中到幾分不符合他格的失落和沉寂。

楚絨忍不住問，

“你難過嗎？”

鶴鈺低眸掃過泛著薄紅的小臉，這張臉仿佛只有他掌大小，眉目細如畫，玉花，他勾了勾，不答反問，

“你也難過嗎？”

楚絨一愣，聳了聳肩，一本正經道，

“還好吧，這世界上有什麼事能讓我難過的。”

說著，垂落在側的指尖卻無意識攥了擺。

細微的作落男人眼底，他輕笑了聲，淡淡道，

“嗯，我沒有你這麼厲害，我難過。”

“……”

楚絨聽著他用異常認真的語氣承認自己難過，心跳莫名在耳畔鼓噪。

想嘲諷他。

上天地，無所不能的京圈第一家族的繼承人也會難過嗎。

可他那麼坦然，這麼做倒是襯得自己小肚腸了。

垂著臉，聲問，

“為什麼。”

鶴鈺看一會兒，低頭，角弧度往上，轉瞬間移開目，淡淡道，

“因為一些沒辦法的事。”

楚絨悄悄抬眼，男人側臉映在燈下，說不出的毓俊朗，眉骨投下的影像一道天然屏障，半掩住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沒辦法的事？

不由得微微蹙眉。

他這樣的人，也會有沒辦法的事嗎。

等了許久，都沒等來男人的第二句話。

楚絨知道，他不打算說。

也不是會死纏爛打的人，索微微揚起下，直接道，

“沒辦法就只能接，是你說的，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都會如你所愿。”

鶴鈺深邃的眼瞳安安靜靜盯著白的臉，有一瞬的失神。

沒想到，有一天由他說出口的話還會再次回到自己的耳邊。

他垂眸，低了眉眼，薄微勾，

“嗯，你說得對。”

楚絨滿意地點點頭，抬著小臉，神倨傲，

“你明白就好。”

說完話，攏好了外套，準備回房間。

剛要抬，鶴鈺倏然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松攥住的手腕，掌心灼熱的溫度過傳來。

冷淡的燈映著他冷峻的面容，幽深的眼底暗濃稠，從未有過的晦暗，似有若無的危險訊息，四彌漫。

下意識想要掙扎，可男人的指腹有著一層薄薄的繭，細細過腕間，瞬間帶起一片漣漪。

“你干什麼！”

鶴鈺盯著看了半晌，微抿薄，將人拉回面前。

“楚絨，你不想知道我對黃金玫瑰說什麼了嗎。”